返回七,旦夕惊变(1 / 1)王师不飨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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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AM

“怎么回事?”赵启坪朝着被送进来,进气比出气少的曲顺大吃一惊,进而发出了震人发聩的吼叫声。

“冷静一点,他在两个小时前收到任务去解救一个逃离拐卖集团的兄妹二人,结果被拐卖集团的人抓到了,中了枪,正在急救。”同行的陈凯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那些人抓到没有?”赵启坪稍微冷静下来,但还是十分愤怒。

“抓到了,警方已经把他们押解去警局了。”

12:16AM

“八个单位B+血,交叉配型。”赵启坪马上下令。

“艾宁,拿清创包,准备气管插管。”刘梅紧随其后。

“好的。”

“你叫陈易度了嘛?”刘梅转身问另一个护士。

“叫了,正在赶来,十五分钟后到。”

“得给他妻子打电话,嫂子指不定怎么样呢。”

“别担心,这个交给安迪。先做好这个手术。”刘梅的声调还是那般利落,如同当年她带着这个过度好动的机灵的医学生。

“兄弟,撑住啊!”

“如果我不叫他去这个任务,说不定不会这样......”刘梅有些懊悔。

“老师,事情不是因你而起。战场上的子弹打不死他,就不会在这里没了。”赵启坪这下分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12:30AM

“主任,什么情况。”陈易度连手术服都没换就赶来了。

“腹部单发枪伤,血压在临界值。FAST s显示肝后积血,怀疑是IVC损伤。”

“氧分压下降!”郑艾平叫了一声。

“没时间做扫描了,他必须手术!”陈易度快速判断了现在的情况,“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

“收缩压降到40,他肯定出血了。”刘梅也有点颤抖了。

赵启坪推着轮床就走:“再配八个单位,兄弟,坚持住!”

青瓷看到那个轮床出来了,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他们已经走远了。而令狐城则停下了准备回办公室的脚步,遥遥相望,只余下一个尚未吐出的叹息:“我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呢。”

12:39AM

“血压降到60,还是看不到出血点!”赵启坪拿着手术刀和手术钳子拨弄着。

“拉钩用力,再拉开一点。”陈易度却是异常镇定,“好,我需要你在我的血管钳下进行连续缝合。”

“真是一团糟。”

两人终于合力把两发子弹取出来,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都距离主动脉只有毫厘之差——也就是说,他们的兄弟差点就要血溅三尺,魂归西天。

“再缝一针,纱布拿来。好了,可以松开血管钳了。”陈易度看着忽然入定的赵启坪,心中一丝忧虑升起,“你如果累了可以出去休息一下,我来关胸。”

赵启坪的思绪不知道何时被记忆深处的炮火淹没了,那是他的一个不治而亡的战友。非常年轻,大概二十岁都不到。他看着他的主动脉把血喷出几米高,却无法止血而眼睁睁看着他流血过多而死。

在他的心脏刚刚停止跳动的时候,他还要强行输血做CPR,方便把心脏取出来给另一个心脏受损的战友——以命换命,这是战场的常态。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没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话,自己的器官会被装到别人的身体里。他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器官移植手术了,自从季璞殉职后,他就主动调到前线长期驻扎,不再两头跑。可是,可是,他没有亲自做过他的三哥的任何一宗移植手术......

就连他的遗体,也只能在赶来的刹那看一眼,然后就渺无音讯了。

12:07AM

“这是什么回事?”金慕娜对着被送来的小病人一脸的黑线。

“姑娘,我的孩子自己在家玩,结果就把整个灯泡吞下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家长凄厉的声音让金慕娜有点头疼,“您可得救救他.......”

“行吧,我想想办法。你先安抚一下孩子,我出去准备点材料。”金慕娜借故离开了观察室,但是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连撞上了秦护士长也没有马上回过神来。

“孩子?怎么了?”秦臻一脸的担忧,金慕娜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秦臻想了想:“若是有个东西可以兜着就好了,可以让孩子咬碎了拿出来。”

“兜着?”金慕娜余光瞟到一个匆忙拿着两袋子东西的家属走过,忽然有了主意,拔腿就跑。

“嘿,这孩子......”刘梅无奈,怎么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那么毛躁?

12:12AM

“加油,你得咬碎它才行。听我的,没事。一,二.......”

孩子犹豫着不肯咬碎,谁知道下巴遭到一拳。上下颌砸在一起,结果自然是被套在外科袋子,塞进孩子嘴里的电灯泡变成了碎片。金慕娜麻利的抽出袋子,一切顺利,孩子也没有流血。

只是孩子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摸摸自己挨揍的下巴。委屈,真委屈。

12:59AM

“塞宁汽车厂发生爆炸!大量患者赶来!”秦臻接到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又开始忙碌的分配工作。

十分钟后,第一个伤者被送来,全身大部分二级或三级烧伤,部分呈炭黑色,大部分地方起了水泡。

“帮她缓解一下疼痛吧。给她一支盐酸氢吗啡酮,维持十五分钟。”青瓷稍微皱了皱眉,“她还需要积极液体复苏。”

金慕娜没有反应,他又加了一句:“你听到了嘛?”

金慕娜这才把听筒取下来:“想起曲顺还在手术,还有韦子轩......”

“我知道这很可怕,但是我们现在在拯救患者,你必须集中精神。”青瓷的语气温柔却不乏锐利,大抵只有和死神交过手的人,才能把本身的温和和战场的粗粝完美结合起来。

01:01AM

“我只知道曲顺还在手术中,我出来的时候还算可以。”郑艾宁被安迪缠着问情况,只能这么说,“拜托你了,一定要安慰好嫂子。”

“他没事就行,交给我。”安迪虽然也是愁容满面,但还没忘记自己的专业和理智,去准备说辞了。

01:06AM

“曲子?曲子?”赵启坪抓着曲顺的右手,有些急忙的叫着。

曲顺似乎被人从上面拽下来,缓缓睁开眼睛:“启平,你该不会要亲我吧?”

“有本事拦住我。”赵启坪已经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你算是活过来了,但是子轩......”

“是啊,谁想到呢?......启坪,老实说,你想起那些事了嘛?”

“什么呀?”赵启坪的声调变了,他掩饰不住的。

“我自己有三个孩子,怕死的要命。”曲顺扭头看向他,“那天那个孩子就这样倒下了,我们却无能为力。”

“万恶的战争。”

“还有三哥......”曲顺欲言又止,以前赵启坪无数次问过他三哥的情况,他始终不肯说。

“三哥当天,真的没有第二个结局吗?”

“我试着不再回想这些事情,但是我做不到。”曲顺的声调很悲痛,“他说,你有妻儿,让我先来。我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他挡在我的面前,挡住那些子弹......”

“三哥......”

“他昏迷之前,告诉我,就算我不在,你和启坪都能漂亮的生活下去,活出三个人的精彩......我们,都已不是少年。”曲顺笨拙的擦掉溢出的泪水,“那里太恶劣了,没有消毒液,没有封闭的空间,甚至连一张干净的床也没有。我们只能轮流用布袋扛着他去医院,晚了吗?我们不知道......”

三个年少相识的生死搭档,终究逃不出命运的洗礼,走了一个,伤了一个,剩下的,也没了魂魄。

“曲顺!”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赵启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走了。”

他路过院长办公室,看到安迪在里面和令狐城聊天,就直径而过。

01:24AM

“我是这里的华裔,不被人看重。我只能拼命的读书,为的就是不像我父亲那样,一个人做两份工才能养活一个家。”令狐城慢慢说出自己的往事,“我本来是就读医学院的,后来得了病,只能转行了。”

“什么病?”

“左眼视力退化,一个连手术刀都看不清楚的人,是不配做医生的。”

“难道你没打算治好这个病嘛?”

“工作太忙,生活太累,总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再去就好了。”

“可这是你的理想啊,你不该就这样放弃。”

“安迪,我已经三十五岁了。真的还能再拿起手术刀嘛?”

“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晚。”

“我......”

“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的父亲,为了其他的患者。”

“我考虑一下。”

安迪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能让令狐城自己慢慢想清楚了。

02:28AM

“我难以想象这样的伤势。”金慕娜还是有点诧异,“康复过程会怎样的。”

“无法康复。”青瓷一开口就打破她的幻想,“当我在伊拉克做军医时,一个简易爆炸装置炸了,死了三个,活了一个。活下来的右侧全被烧伤,深达肌肉组织,无数次植皮手术,整形手术,还有无尽的痛苦。”

“天哪。”

“所以我们只能减轻她的痛苦,一步一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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