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了七个多小时，亚索打了一个哈欠。

说实话，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随便找一个地方坐着睡觉，但是也许由于死神是灵体，不能对现实物体产生什么影响的原因，地板一直是冰冷的。

这也导致亚索整晚都冷得发抖，连做梦都是在南极和企鹅一起游泳。

就在亚索刚刚醒来的时候，一个少女推开杂货店的木门，清脆的铜铃声吸引了亚索的注意力。

金黄色的长发柔顺地贴在脸颊两侧，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贝雷帽。两撇浓眉，高挺的鼻梁两侧，是一对深邃的双眼。看样子，年龄大概在十六到十八之间，正值少女最好的年华。

光线透过玻璃橱窗照射在克里斯弗托的身上，那个少女的脸上带着微笑，轻轻地唤着这位在躺椅上，带着微微鼾声的老人。

“老爷爷……老爷爷……？”

“我还能再多喝点……”

少女：……

“克里斯爷爷，快醒醒。”

“不，给我换个大点的杯子……”

少女：(`皿′#）

见克里斯弗托一直躺在躺椅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奇怪的梦话，少女捏紧拳头，对着实木柜台就是狠狠地一拳！

咚——！

拳头与桌面的亲密接触，发出的巨大响声惊醒了打瞌睡的克里斯弗托，坐在杂货铺里面，背靠着墙的亚索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几分钟醒过来，不然怕是吓得够呛。

这老爷子要是天天这么被人吵，那神经衰弱可就近在眼前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声音？”

克里斯弗托一下从躺椅上弹了起来，茫然地东张西望，想要把刚刚发出奇怪声音的东西找出来。

“克里斯爷爷，是我~”

少女无奈地对着这位老人说道。

“是你啊……早上好，小艾琳。”

看见面前的少女，克里斯弗托一下清醒了许多。眼前的少女正是昨晚他和亚索说的，白天帮他看店的年轻人。

他弯腰把昨晚掉在地上的报纸捡起来放在桌上，对这位被称为小艾琳的少女说道：

“今天来这么早啊，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吗？”

“啊！是这样的，明天我的朋友要来看我，我想请一天的假可以吗？”

少女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怯笑，很难相信有着这样柔弱微笑的少女就在几分钟前，还十分暴力地拍着桌子。

“当然可以，那就让我勤劳的小艾琳好好放松一天吧。”

克里斯弗托笑眯眯地对她说，随后走出了柜台。

“谢谢克里斯爷爷！”

听见克里斯弗托答应了她的请求，少女高兴地对他感谢道。

“好了，现在开始你今天的工作吧，我就先走了。

“好的，克里斯爷爷再见。”

老人将披在身上的外套穿好，转身拿起挂在墙上挂着的帽子。他向亚索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亚索所在的位置在好几个货架后面，但是每个架子都已一些空隙，如果眼力够好，那么也可以透过这些空隙直接找到亚索的身影。

老爷子对着亚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当亚索的视线与之交汇后，他又将它收了起来。

刚刚睡醒的亚索并没有看懂他那便秘一般的表情，也懒得刻意去领悟。他现在在想的是，接下来是先去找一些需要魂葬的整灵，还是先坐在这里修炼一下刃禅。

要不出去转转？感受一下上个世纪的欧洲风情？

算了，虽然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但是早一分钟努力，还是会有多一分的收获。

克里斯弗托戴好了帽子，推门走出了杂货店。少女则把老人刚刚睡觉的躺椅折叠起来，准备把它收进杂货店里面放好，免得被人当做商品。

这张躺椅不知道是克里斯弗托从哪里弄来的，有着十分精巧的木质结构，他平时就喜欢躺在上面看报纸。店里其他东西都可以卖，就只有这个东西他舍不得。

“克里斯爷爷每晚都在店里面睡觉，他就不怕有人进来偷东西吗？”

她抱着折叠好的躺椅往里面走，发现在架子后面居然有一个穿着非常宽松的黑色衣服的亚裔男性正靠着墙坐在那里，这少女一时有些慌了神了。

不会是强盗、小偷之类的人吧，好像他身上还别着一根棍子……

她暗暗压住自己的声音，悄悄将自己的身体藏在货架后面，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发现了他。虽然亚索知道她就在不远处，但是他却并没有在意对方。

“哎！现世可真是无聊啊，还是得去找点事做。”

亚索从墙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装在怀里的传令神机掏了出来，准备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新的虚出现。

躲在架子后面，偷偷观察他的少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天啊，现在强盗的胆子已经这么大了吗？居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他就不怕被发现……

等等！现在这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一想到这个貌似很严重问题，少女开始慌了。

心里紧张，手心自然出汗。当她注意力转移到站在架子后的黑影时，一时不慎，将一直抱着的折叠躺椅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嗒”的响声。

惊慌失措的少女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折叠木椅。虽然这个躺椅质量很好，并没有摔坏，但是看见刚刚还站在原地的黑色身影突然动了，这让少女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

亚索看了一眼传令神机，里面没有一条未读短信，十分真实。

不过他也懒得继续待在这里发霉，还是出去活动活动比较重要。这时旁边传来了木椅掉落的声音，亚索心想估计是那个女孩拿不动，掉在了地上。

但是他也懒得去帮忙，毕竟一般人是看不见也听不见死神的，如果跑去帮忙搬东西，那么她很可能会以为这家店里有鬼。

他走过放满了各种小玩意儿的货架，想看看白天帮克里斯弗托看店的人长什么样子。

一扭头，他发现一个少女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灰银色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双眼正直勾勾地看着亚索所在的方向。

亚索：……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后还是一堵墙，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画作或者窗户，并不构成能够把人吓哭的条件。于是他又看向那个少女，想确认一下她的视线，到底看见了什么。

亚索：……

虽然在杂货店里还有一些昏暗，但是以亚索的视力，还是成功地捕捉到了眼前这个妹子漂亮的眼睛里，有一个黑色的轮廓。

又往四周瞅了瞅，亚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别的东西的形状，比较接近那个黑色轮廓，于是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那个……你看得见我吗？”

亚索小心翼翼地向她问了一个问题。

少女：……

沉默了三秒，亚索觉得这应该是自己错觉。

就在亚索准备继续走的时候，少女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抄起刚刚还需要两手才能拿得起来的折叠椅，就冲过来砸在亚索的头上。

“臭流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