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唐影没感觉自己有多能耐,也没真得自恋到以为人家会对她有什么企图,但心底隐隐的不安却让她不得不谨慎,她宁愿是自己太小心了,落了人家面子,丢了这边的关系,也不想拿小命去冒险。
透过没关严实的窗,唐影看了一眼外头差不多已经全暗下来的天色,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杯,再照常打水洗漱,脱掉外衣翻身上床,并顺便吹灭了屋内的灯。
等了差不多有两刻钟的时间,唐影听到外头走远的脚步声,轻轻舒了口气。
翻身下床,穿上一身轻便的男装的同时给自己简单地易了容,然后动作迅速地将东西转移到空间手环里。
一切收拾妥当,唐影走向窗边,但走了两步又折回身将右手上的翡翠手环摘下来,放到了桌上。
撑开刚刚就没关严的窗户,唐影动作利落地翻了出去。
趁着小院里别的屋都没甚动静,唐影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她虽然还是丁级,但实力却已达丙级的标准,所以刻意的情况下,同住在丁级区域的杀手们几乎没有能发现她的踪迹的。
唐影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她决定悄无声息地早早跑路,尽可能躲开将要到来的风雨。
趁着夜色,唐影快速奔往暗殿。
她已经想好了,这次就要去北边那个余家看看究竟,但那么远的地方,与她平日里去的山下小镇可不能相提并论。
小镇虽小,但却属于“血杀”的范围,但别的地方就不是了,每个血杀想要走出“血杀”的大门户,就必须得去暗殿的任务大厅接任务,领取任务牌。
任务牌的作用,一是用于记录杀手们的任务完成情况,二是提供一定时限的解药给那些外出执行任务的杀手们。
唐影在暗夜里奔跑,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四年前的那个疑惑,杀手们出任务为什么还需要解药?
她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得知任务牌的第二个作用的时候,问过莫纤这个问题。莫纤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少年眼睛里划过的冷漠光芒,泛着柔光的嘴吐出的话残忍又真实:
“因为“血杀”的每一个杀手都是被喂了毒药的狗。”
当时的唐影只觉得这话粗鲁,可这么些年下来,她只觉得贴切。
在外人眼里,杀手又冷酷又潇洒,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实活得有多辛苦,多可怜,暗藏在身体里的毒药就像一根线,他们是木偶,只要线头握在别人手里,杀手们就算再冷血冷情、再桀骜不驯也要乖乖听话。
唐影精于毒术,这顶顶厉害的毒,她却没有丝毫头绪,就算有老妖怪多年的言传身教也无用,所以对于解毒一说更是无从说起。
弄不清这毒究竟是什么,但很明显,杀手们只要在血杀总部一定范围内就无事,出门手持任务牌也无事,而且平常的时候也看不出丝毫中毒痕迹。
血杀总部对于这些杀手们而言,是最稳妥的解药,只要待在这里,一辈子都不会有事。
但任务牌就不一样,它比较像灵石,属于消耗品,时间一长,任务牌中的解药就会慢慢失去作用,如果杀手们不在任务牌失去作用之前赶回组织,那就只有一个结局:化成一滩烂泥。
任务牌除了有时效还有一个缺陷,就是一人只能匹配一个,像高阶灵器滴血认主一样,这东西也认人,拿别人的跟不拿没什么区别,所以在外头抢别人的也没用。
这所有的一切,就注定了杀手们除非身死,一辈子也得为血杀卖命。
唐影这几年对任务牌研究了一遍又一遍,试验了无数次,所获依旧甚少,但对于她本身来说还是有很大作用的,如今她能在毒术上造诣非凡,与无时无刻都想着研究出来解药也不无关系。
因为深刻地清楚毒药的霸道,所以她根本不抱侥幸心理,出了院门就目标明确地直奔暗殿而来。
虽然知道手持任务牌就注定永远活在“血杀”的眼皮子底下,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唐影暗暗祈祷,只盼着是自己想多了,这背后的暗流根本就不会牵扯到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头上。
好在一路都还算顺利,唐影领了任务牌出来也没发现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便稍稍放了心。
之后便一路直奔西南方向而去,那里有一条隐蔽的暗道可以直通外面,是她和莫纤前两年无事闲逛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不想透露行踪的情况下,走这里最稳妥。
第二天一早,奔忙了一夜的唐影终于出了“血杀”所在的大片山脉,她重重吐出一口气,从一颗枝杈乱舞的大树上跳了下来。
自空间手环里掏了一壶清水出来灌了一口,唐影被冰得牙疼,如今正值深冬,连空间里的水都像刚从冰里化出来似得,喝着真是受罪。
举目望去都是枯黄的草根树叶,唐影眯着眼睛分辨了下方向,决定还是再走一截,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吃口热饭再休息。
正当她提步要走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咔擦”一声。
唐影身子一僵,这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她没动,只是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唐姑娘这一大早是要去哪里?”身后有人出了声。
唐影闭了闭眼,果然还是来了吗?
她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纤细的身影,黑色长裙包裹着,让人莫名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唐影抬起眼睑,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移,阳光自对方脑后穿过来,让唐影看不大清她的长相。
“敢问道友尊姓大名,又因何叫住在下?”对方来者不善,但又是地阶修士,拼武力值她没胜算。
“你不需要知道我姓甚名谁,我来只是为你送行。”黑衣女子语调平淡地道。
“送行?”唐影眼睛里闪过一道冷芒,想着昨晚看过的信,“你我无亲无故,怕是劳驾不到道友吧。”
黑衣女子轻笑了一声:“呵,亲故之事,以后会有的。”
一双满是魅惑的眸子在唐影身上刮过,唐影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不过没等她说话,对方便状似无人地轻语出声了:“我就说是谁敢拂了师父的意,果然是个天生反骨的,也不知道都看中了你什么?”
唐影抬了抬眸:“敢问令师是哪位高人?”除了组织里训练杀手的老牌杀手,她可不曾接触过什么可以为师的人。
“不要着急,以后你自会知晓的。”黑衣女子又换了刚刚那副脸色,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