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妱，妱儿……是你吗？”

花有泪激动的一些语无伦次，反倒是妱儿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盈妱仙子也叫妱儿，可当妱儿听见花有泪这么叫自己的时候，仍然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我。”

随着模仿盈妱仙子愈发纯熟，妱儿的心开始莫名窃喜：让你要杀我，让你打伤臭蜈蚣，让你当年不守在盈妱仙子身边……

妱儿的声音很轻，就像真的从绛珠仙草上传出的一样。

绛珠仙草仿佛配合着妱儿，随之发出一阵耀眼的灵光，然后再次沉寂。就好像盈妱仙子也明白了妱儿的意图，试图鼓励她一般。

花有泪大喜过望，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心感动上天，那些搜集来的灵草竟然发挥出如此功效。

“太好啦！太好啦！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妱儿你真的醒了……”

花有泪嘴上说着，就要去触碰盈妱仙子所化的仙草。

“你先别只顾着激动，认真听我说。”

花有泪闻言，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收的同时还不忘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嗯……只要你能醒过来，什么都听你的！”

“因为我，你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太久了……如果你不依靠自己走出去，只怕很难有再见我的那一天！

看看你自己，蓬头垢面，疏于打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一点像从前的你。”

“嘿嘿，还是妱儿细心，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花有泪话都没说完，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然后转身就要前往后殿。

“回来，我话还没说完，你这急性子倒是一点儿也没变，还跟从前一样。”

没想到，花有泪傻笑着挠了挠，面对绛珠仙草的时候露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你还不知道嘛……如果没有你在，根本就不打算见人！”

“真好意思说，哼……有朝一日等我离开蓬莱仙岛的时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嘿嘿嘿嗯？妱儿你先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蓬莱仙岛？你不是就在我眼前吗？怎么又在蓬莱仙岛，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你呀，是我不在的二十年里，你自己变傻了吧”

“……”

“我如果真的就是这株仙草，你用了那么多仙门灵草，我就没有一点点变化？即便不能起死回生，至少也会多长几片新叶吧。”

“这倒也是……每一株仙门灵草至少都有千年修为，就算在仙门里，她们也都是未来能成为仙子的存在。”

“这些你都知道，又何必因为而葬送她们的未来呢？天道轮转，少做坏事。”

“既然妱儿都这么说了，那今后该怎么办？如果没了这些仙灵之气，你不就……”

“我就怎么？不念着我点儿好！我刚才也说了，我身在蓬莱仙岛，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如果你真为我好，就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还能找到前往蓬莱仙岛的方法。”

“妱儿，你……不是在安慰我吧。或者你就在这绛珠仙草里，而不是那什么蓬莱仙岛！”

“糊涂！”

“……”

“若非你刚才所用灵草的仙灵之气，我也不可能借助自己的仙草之身跟你这样说话……好啦，我时间不多，如果你还没有忘记我，就带着仙草去虚无界域，找一位名叫昭公子的赊香人……她能救我……”

妱儿模仿地惟妙惟肖，最后半句话刻意把花有泪的执念全部转移到“昭公子”身上。

她就是要让花有泪知道，只有“昭公子”才能救盈妱仙子，也只有昭公子才能让花有泪跟盈妱仙子重逢。

果不其然。

花有泪双捧起仙草的时候，转身看了看这个由蓬莱仙岛虚构的月门。

“昭公子，赊香人……妱儿，妱儿？你还在吗？”

妱儿看着这一幕，既解气，又心酸。她不会去考虑，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深爱着自己，毕竟如今的自己是赊香人。

而此刻，她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位赊香人做的都出色。

就算她没有赊出香缘，也在冥冥之把一种看不见的东西留在了花有泪心底。

她希望，花有泪永远也不会知道，成功让他摆脱束缚的正是他要杀的“女儿”。

……

没过多久，花有泪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回来了。

一改往日颓废，年轻十几岁。

“妱儿，我这就去，你等着我……”

花有泪一步迈出，已经出现在前殿的正门前，低头望着落满月光的门槛，他犹豫片刻后还是迈了过去。

花有泪是在跟自己的曾经告别。

这时候的妱儿也终于明白，花有泪为何要执着的找到“昭公子”。

因为“天衍圣术”的缘故么？错乱的时间里，自己在“现在”改变“过去”。

花有泪忽然开口说道：“没人知道你在这里，更没人知道，昔日的盈妱仙子如今只是一株不起眼的仙草……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花有泪仰望着月门的方向，微微眯起双眼，似乎今夜的月，显得格外耀眼。

再看远处的月蝶，正抖落身上的月光，变成一只只月蚕卧在月桑树林。

明镜似的明月湖上，此刻站着一位女子，身穿素衣，抚琵琶，痴痴地看着花有泪的方向。

花有泪自然也注意到了女子投来的目光，叹息一声轻轻点头。

“这么多年，你又是何苦！”

花有泪说完，脚踏月光，宛若一道流星似地飞向月门的方向。

月蝶上传来一声冷哼，花有泪并不在意。

明镜一般湖上的女子，一直目送花有泪离开，视线在月门上停留许久，才又回到怀的琵琶上。

“二十年了，你终于还是选择走出来了……其实花府一直在暗搜集仙门灵草，我又岂会不知……”

下阳春拨弄了一下琵琶，整个身子渐渐没入水。眼一抹相思，一抹深情。

下一刻，花有泪穿过月门，消失在了幻境。

……

目送花有泪自己离开幻境，妱儿颇有成就感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再迷茫，也不再呼唤“师傅”，因为这一刻起，她已经是一位合格的赊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