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岛上的色雷霆,犹如条霸道的劫龙,将困住心灯的晶石牢牢锁定。
或许是因为色雷霆的速度并不快,从而导致周围的仙灵之气扶摇而上,远远看去气势恢宏。
此时只有处在色炼仙雷下的妱儿感受最深。她完全依靠意识寄存在心灯,来自四周的强烈压迫仿佛要将她撕碎。
妱儿本身是月族,并非血肉之躯。又从小在香门长大,本就体质特殊。如今妱儿的意识待在心灯里,就连她自己也很难分清自己究竟是月族还是“香族”。
凡人有灵魂,修行者到一定境界才可凝聚神魂。而此时的妱儿却两者都不是。
说来也奇怪,在这紧要关头,妱儿的眼前却总浮现出孟璇玑最后一次收回香债的画面。
“师傅,是妱儿太想你了么?明明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怎么依然满脑子都是你……”
咔嚓
就在妱儿说话的同时,其一道赤雷最先接触到心灯外的晶石。
整块五色晶石被瞬间照亮,困在其的心灯一目了然。甚至隐约可以看见心灯的位置,妱儿的意识被强行从心灯里拽了出来。
她看上去,只是一个近乎透明的轮廓,双抱膝,如孩子一般蜷缩在那里。
尽管妱儿嘴上不会说,但其实她从小就怕闪电。尤其是每当天上出现粉色闪电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躲在师傅身后。
如今孟璇玑不在,她只能借着对师傅的想念,摒除心底的恐惧。就算她还口口声声称自己“公子”,本质上还是个姑娘。
“师傅,你在哪?妱儿害怕”
这个时候,没人能听见妱儿的低声细语。色雷更是有意针对妱儿,雷声震耳欲聋。
盈妱仙子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她此时只想尽快了却二十年来的心事,重获自由。
天神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要仙翁不会痛下死,他自然不会干涉。
唯独只有二劫修为的妱儿,落得一个被“神仙”欺负的下场。
正如仙翁所说,现在的她就是这笼鸟儿,折断的翅膀都被留在外界了。
又是一道青雷落下,妱儿只觉心神一股剧烈的刺痛,差点儿昏过去。
她没有叫出声,就像当年神界的那只麻雀,宁愿顶风而行。
然而。
站在彩祥云里的仙翁传来一声冷哼,似对这样的结果十分不满。
“只会逞口舌之快,刚才的嚣张劲头哪儿去了?倒不如乖乖束就擒,也省得自讨苦吃!”
奈何妱儿一半的心思用来抵御痛处,另一半仍然在回味着孟璇玑在昭觉寺收回香缘的一幕幕。
仙翁见妱儿仍不肯放弃,觉得仙门尊严受辱,抬之间覆雨翻云。
整座仙岛上都飘起了彩色的雨丝,其余五道雷霆更是齐齐扑向妱儿所在。
天神见状顿感不妙。就连盈妱仙子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也显得有些发白。
“糟了!师尊的脾气一旦上来,根本无所顾忌。”
盈妱仙子从一开始就不会担心妱儿安危,只不过以她对仙翁的了解,如果妱儿就这么被炼仙雷抹杀,她就不用再惦记着和花有泪重逢了。
天神眉头一皱,两指在眉心一划,一把燃烧着烈焰的神剑被他握在里。
“仙翁!如果她真的死了,你我无功反而大错,谁都不好交代!”
只可惜,回答天神的只有雷声。
说时迟,那时快。
天神将里的神剑,迎着那五道雷掷了出去。
电光火石,雷光幻灭。连同妱儿和心灯在内,瞬间被几股强大的力量所吞没。
等到烟尘散尽,地上只有一块块散落的晶石,以及被一分为的心灯。
形如天香册的心灯从间一分为二,还有一小块掉在远处。
那个双抱膝,如孩子一般蜷缩的妱儿,随着心灯被毁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光天神傻眼了,一旁的盈妱两眼噙泪,嘴里更是一直重复着“不”,好像她真的是在替妱儿伤心一样。
仙翁踩着色祥云把整个仙岛都搜了个遍,失魂落魄地回到天神和盈妱仙子跟前。
“呃……这……属实没有想到圣主都会犯难的建木情花,怎么会如此脆弱……”
天神眉毛一挑,知道仙翁明显是想要推卸。
“仙翁刚才不也说了,若是没有十方封印,就算圣主命我前来,我也不来。这下倒好,仙翁你说怎么办吧?”
天神一撂挑子,干脆大家都别想好过。
人同时陷入沉默,似乎都在抓紧时间琢磨对策。圣主怪罪下来,总不能一个人扛。
或许是因为仙翁和天神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也或许是他们都在忙于想辙应付接下来的事。所以没有人发现,那块从心灯上飞出的一小块碎片上,隐隐透着一丝“香气”。
由于这一丝香气太过微弱,以至于它被仙岛的仙灵之气完全掩盖。
……
妱儿恍恍惚惚,只感觉自己如一阵风一样飘忽不定。
“我,难道就这样消散在世间了么?”
“也是,像我这样学艺不精的赊香人,怎么可能轻易逃出生天。”
“原来,死是这样一种感觉,也挺奇妙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我真的死了,为何还能感觉到周围流动的空气,还能像之前一样思考?”
“……”
妱儿在一片完全漆黑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的飘荡着,犹如一缕轻烟。
她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只知道眼前出现一点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亮光里,竟然是个字:昭觉寺。
昭觉寺正是妱儿第一次赊香成功的地方,也是孟璇玑最后一次收香之处。
此时再次见到“昭觉寺”个字,妱儿顿觉亲切,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一个老和尚忽然出现在那亮光边缘,笑眯眯地盯着妱儿的方向。
“尊驾,可还记得贫僧?”
妱儿从恍惚渐渐清醒,只觉得那老和尚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尊驾虽是赊香人,尚不清楚收回的香缘如何使用……还请尊驾随贫僧一道回去看看。”
妱儿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老和尚正是灵慧的师傅,也就是昭觉寺曾经的住持。
“您是……”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