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妱儿拼尽全力感受着着自己的存在。既然无问和尚都还存在于世间，那自己肯定也没有“死”。

或者说，生死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一种状态。

这种玄而又妙的感觉，似乎从妱儿第一次赊香成功的时候，就已经烙印在自己的意识之。

只是妱儿仍然在思索，怎样才能从这片伸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离开。

“生死又是什么？”

“不是从这世间消失……”

“生死之外有其他存在。”

“香，存在于生死之外！”

“香，香，香……”

妱儿不断重复着无问和尚的话，脑子里仍然回忆着孟璇玑在昭觉寺的一言一行。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错过了什么。

“师傅说香缘已了，可无问老和尚的确就在眼前……难道真的是赊香人的香气，能让人成为超然物外的存在？”

“赊香人不赊己！如果真要借助自身香气，那岂不是把香缘赊给自己……嗯，不对不对。”

“我的身体现在不在这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香气能让我动用，仅凭剩下的这一丝丝香气，能做什么？”

“可如果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仅剩的这一丝香气迟早会耗尽。到时，我还能继续存在吗？”

“……”

此时的妱儿，只能依靠无问和尚最后留给自己的启发，努力拼凑着每一个细节。

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灵力可用，还是按照平日里的方法试着催动。结果不出意料，仅存的这一丝香气又少了一些。

妱儿也想到了那位神族青年留给自己的神力，随即放弃借用神力的想法。

所有念头一一梳理一遍之后，妱儿最终又回到了起点。

她现在就是一缕香气，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血肉之躯，没有神力灵力，更没有多到随时可用的香气。

此时想想，平日里的自己还真是富甲天下，香气多到用都用不完。

“妱儿啊妱儿，你说说你，修行修行你不行，抱师傅大腿第一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就这悟性，无问老和尚把饭喂到嘴边你都不会吃嘛。”

“等等，我记得师傅是把一缕香气从无问老和尚身体里收回来，然后说了句香缘已了……”

“我现在不也是一缕香气，二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无问老和尚最后那似有深意的一笑，很明显我已经非常接近答案了。”

“香气，香缘，心法，赊香人……”

“心法？香气？”

妱儿能得出的结果，似乎也只有这几个。

于是闭上“眼睛”运转天女无香心法，让这副这有香气的“身体”动起来。

如今的妱儿根本没有身体，之所以闭上眼睛，不过是妱儿希望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

过了很久之后，没有任何奇迹降临在妱儿身上。

“我就说嘛，赊香人这种逆天改命的存在，苍天巴不得赊香人全部死绝，怎么可能会赐给你一个奇迹！所以啊，奇迹都是骗人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在这一片漆黑之，妱儿居然感觉到一阵闷热。

是的，闷热。

似乎只要妱儿运转天女无香心法，就会觉得越来越热，仿佛这一片漆黑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笼子。

而妱儿，是那一只被封闭五感的笼鸟。

“奇怪，明明没有身体，居然会感觉到热……而且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光，怎么会热？”

无意之间，妱儿其实已经集齐了所有答案，唯独没有考虑过她自己就是那个能够发光发热的心。

“别想这些乱八糟的，注意力要集，集……”

妱儿越想集注意力思考，感觉自身越热，甚至隐约之间那仅剩的一缕香气快要燃烧似的。

吓的妱儿赶忙停下运转心法，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着火”。

心法一停，妱儿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

“咦”

只要妱儿再次尝试运转心法，温度又会随之上升，而且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灼热难忍。

这种感觉，竟然让妱儿似曾相识。

更为重要的是，妱儿发现“自己”变小了，或者说是那一丝香气越来越少。

冥冥之，妱儿好像又抓住了什么关键，可是就妱儿这种悟性，越是慢慢思索的时候越是徒劳无功。

“妱儿啊妱儿，你还有的选吗？天若你亡你，逃到天涯又有何用！既然只有心法可以用，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没有任何犹豫，妱儿将心法运转的速度提到最快。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飞速旋转，就好像仅剩的这一缕香气在和空气摩擦。

随着香气迅速枯竭，妱儿恍然间感到一阵空灵。

那股令她无比熟悉的灼热感，瞬间涌上心头，似要将她撕裂。

不知为何。

妱儿似乎看到了一副画面，正是心境里出现过的，那只得到凤羽而升凰失败的麻雀。

此时此刻，妱儿的感觉就像麻雀从麻雀变成白露，又从白露变成白鹤，再从白鹤变成青鸾，最终要浴火成凰。

难道，只有香气耗尽的时候才能破镜重生？就像凤和凰一样。

呼

随着妱儿心豁然开朗，空灵的身心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妱儿试着睁开眼，发现自己周围那一片漆黑竟然真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

再看自己。

天女无香心法磨灭最后一丝香气，换来的是一对五光十色的羽翼。

她依然没有身体，就是一对悬在火海之上的羽翼。

那绚烂的光泽，令妱儿有些目不暇接。

“这，是什么？”

“原来天女无香心法，还有如此奇妙的用处。就是不知道这羽翼，能不能让我离开这里。”

妱儿试着挥动羽翼，瞬间一跃而起。一股狂风随之带起，整片火海火势骤起，温度也随之越来越高。

妱儿伸展羽翼，紧贴着火海上空飞过，熊熊火焰就像当年朝凤的鸟儿，连成一片跟在妱儿身后。

她越飞越快，越飞越热。

这一刻，仿佛妱儿已经不再是那只笼鸟，而是一只重生的凰。

火势乘风起，漆黑的世界随之瓦解，四周又一次看到光明。

那，是一片充满仙灵之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