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落梧桐仰天长啸,气势如虹。青色的香气犹如直指苍穹的王冕,让落梧桐看上去冠绝天下。
甚至落梧桐那张白净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出古老的青色符。
整个虚无界域之,上至界主下到域主,全都因为落梧桐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而惶惶不安。
没人知道,刚才还在与自己抗争的落梧桐,此时干脆放弃抵抗,任由自己的意识被两种不同的情愫撕成两半。
“凤栖……”
“妱儿。”
落梧桐明明还保持着人的模样,开口的时候声音却像个怪物,而且只能艰难地挤出两个名字。
或许是因为落梧桐认识妱儿在先,以至于离开香门的这几年,他虽然时常把妱儿挂在嘴边,却不知有一个名叫“凤栖”的女子,已经瞧瞧走进了他的心。
终于,当凤栖在他眼前消失的刹那,落梧桐的心在不知不觉一分为二。
他会因为“那一吻”对妱儿动情,也会因为“这一别”对凤栖动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盈妱仙子这样的仙草都会有眷恋之人,何况落梧桐曾在建木情花前陪伴数千年……
就因为“赊香人不可动情”,落梧桐至今没有做出过任何选择。
无论是选择大胆喜欢,还是选择打破禁忌,落梧桐此刻都不会被两种深情吞没。
落梧桐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片青色的“海洋”淹没,身体却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左曾经牵过妱儿,右此刻还残留着赊给凤栖的香气,似乎面对这样的选择,落梧桐一再陷入两难。
有那么一瞬间,落梧桐忽然想起了在去玉皇城的路上,凤栖曾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和她同时遇到生死危,公子会先救谁?”
“公子会先救谁?”
“公子会先救谁?”
“……”
落梧桐耳边都是凤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回答凤栖,凤栖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
但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就算落梧桐想要再为凤栖和妱儿做些什么,那股正在淹没意识的青色气息也不会允许。
当意识与外界彻底隔绝的时候,落梧桐仿佛看到了自己仅有的一点回忆。
……
落梧桐能看到自己正对窗户而立,看身后陈设应该是万事恒通四楼。
凤栖站在自己身侧,无比激动地盯着自己。
自从成为凤栖口的“公子”,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凤栖的救命恩人。
站在窗前望着远方,仿佛这世间一切俗世都与自己无关,除了自己那位师妹。
反倒是凤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说什么,呆呆地盯着自己,从眉毛到鼻梁,又从嘴唇到下巴……
“凤栖……”
“凤,凤栖在,公子吩咐!”
再也不见凤栖的稳重老练,落梧桐现在才发现,凤栖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像宠物一般。
“我身上哪块肉让你这么馋?”
“啊,啊!啊?没有没有没有……凤栖虽然身为鬼族,但对公子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那为何每次见我,你都是这副年没吃的样子?”
“恕凤栖无礼!凤栖曾向公子立誓,即使饿死也不会以人血肉为食。”
凤栖说着擦了擦左边的口水,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落梧桐一直知道,凤栖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自己的相貌,总能不经意唤醒凤栖血脉里的本能。
落梧桐还以为这些都是凤栖身为鬼族的本能,如今再看才明白,那都是凤栖对自己的在乎。
“以鬼族的生长周期而言,你已经相当于凡人十岁,老凤莫栖嫩梧桐,我可受不了……”
凤栖显然明白“老凤”说的就是她自己
“凤栖,不敢……”
凤栖心里似乎心里也是如此想。只要能留在自己身边做事,她就很知足。
他沉默片刻,望着天边稀疏的白云,眼底闪过一抹柔情:“你……见过她了?”
“嗯?嗯!”
突然被问及,凤栖心念飞快思索。凤栖将近几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凡是跟妱儿有关的,她都尽量挑重点。
“这小妮子,学艺不精不说,还真是个不嫌麻烦的主儿……表面上她把美人庄当香缘收回,其实那些酿酒的法子都被她带走了吧!”
“对了凤栖,你觉得,她这个赊香人怎么样?”
“狡猾。”
“呃……她还真是得了师傅真传。不过听你所言,她这半吊子赊香人怎么会突然如此热衷收回香债?很多事,还是猜不透。”
“窝在这泸城也有几年了,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凤栖也学着凡人小姑娘撒个娇。
“有公子在,早就好了!现在凤栖可是身体倍棒,公子要不要……试试?”
凤栖故作打,一边假装宽衣解带一边靠近落梧桐。
落梧桐身上,有一种特有的香气,不是花草,倒更像梧桐树烘烤之后的味道。
“别,千万别,你家公子我可是童子之身……”
落梧桐终于转过头,完全没有架子。
他时刻提醒自己赊香人的身份,和凤栖保持距离,并不意味着落梧桐的心里没有凤栖。
甚至有时候他也在想,究竟怎样才算“动情”。
“应该是玉皇城……你刚才说,妱儿接下来要去玉皇城?”
“是。还有玉皇城的香如玉,一直以来他都是通过我买些灵丹。”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
“我要去一趟玉皇城,其他的事情你且看着办。若有困难,你知道该怎么联系我!”
……
落梧桐的记忆里,似乎再也没人会叫自己“公子”。
从自己认识凤栖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
时至今日,落梧桐才恍然意识到,凤栖对于自己有多重要。
而这份“重要”,似乎和妱儿在自己心目还不太一样。
“妱儿……你会不会怪师兄呢?或许以前落梧桐以前喜欢的是那个天真的你,但是经历这么多我才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她。”
“落梧桐终究只是落梧桐,不是梧桐,更不是等待你落脚的那个人……”
“或许,我只是她口的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