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乌云,没有散。
妱儿梦里这朵白花,也没有消失。
十片白色的花瓣上再无倒影,也包括妱儿。或者说,从一开始,白花就没有映出妱儿的身影。
此时。
梦里的妱儿慢慢恢复神智,伸手揉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再看空荡荡的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
“夯嗝蕤”三个字的含义,就像她饥饿时发出的咕咕声。
待全身白色符文褪去,肌肤下仍旧透着以往的粉嫩。
全身上下没有丁点生气,可这种诡异的“美丽”,依旧让人侧目。
妱儿凝视着铺天盖地的白花,静静等待着情圣将自己唤醒。
对于在房内操纵妱身体的情圣而言,外界其实也只过去了片刻功夫。
悬在身前的黄色肉球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凝丹。
此时,前方的阵法上同样盘坐着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具身材健壮,光着蜡黄的上身,肌肉发达,线条清晰,满脸络腮胡的短发男子。
男子双眼紧闭,早已生机全无。
在男子胸口位置,一个触目惊心窟窿留在那里,似被谁掏去了心脏。
此刻,窟窿周围的碎肉正蠕动着,彼此靠近,伤口随时都有愈合的可能。
男子身下的影子,时而从阵法上微微凸起,时而沿着阵法边缘徘徊,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在阻拦着他。
自始至终,它都没有发现“妱儿”的存在,更没有发现这房间内的时间变化。
“快了,快了,等了二十年,终于让我在这妖峰等来了如此宝物,我影妖终于不用再屈居在此了!哈哈哈”
而在妱儿身体正上方,近乎透明的情圣盘膝坐在那里。
情圣身上的淡蓝色气焰犹如风中烛火,随时都有“熄欲”的可能。
听到对面男子膝下黑影得意的笑声时,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冷嘲。
就在此刻,异变突起。
淡蓝色情圣双掌合十,而后向不同方向旋转,一上一下平方在丹田位置,然后缓缓分开,呈古怪的诀印放在双膝之上。
“圣域!”
淡蓝色情圣身后,两轮道月分别出现在左右两侧。
情圣猛然睁开眼,一黑一白的眸子形成鲜明对比,却没有实质的威压外泄。紧接着双眼中各自出现一个血红色的“欲”字,隐隐红光,透露出邪魅。
双眼中“欲”字出现的同时,妱儿房内顷刻间化作了血海,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情圣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诡笑。
就看见放在双膝上的手,猛然成爪,对着自己模糊的眼眶,分别将左眼和右眼一把扣下,向着上方用力一抛。
没有疼痛,没有鲜血,有的只是决然,是以命搏命。
鲜血似饥饿的猛兽闻到血腥,无法抑制地分成两股血柱,奔向左眼和右眼。
在即将触碰到时,又微妙的拉开了些许距离。如此几个循环之后,妱儿房内的血,形成了两条血龙,分别追逐着情圣的左眼和右眼。
此时妱儿房内空无一物,地面有如深邃的夜空,偶尔有细微的星点闪烁。
左眼和右眼初始是无规律的闪躲,鲜血全部化成血龙开始追逐之后,在情圣情圣正前方的上空,不断相互靠近。
相距十丈距离的时候,左眼和右眼围绕它们之间那条直线上的中点,画出了一个黑白虚影构成的圆。
两条巨大血龙紧紧追在左眼和右眼的后,沿着双眼的轨迹划出了两个血色的弧度,就在双眼相对旋转越来越快的时候,再也无法寸进,任由双眼摆布,化作一个血色阵图。
两条血龙的龙尾在外侧,血色阵图外侧的虚影,犹如有着无限引力的缺口,无法闭合。
血色阵图形成的瞬间,正对面的情圣情圣,就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撕扯之力,情圣周围那微弱的蓝色命火,正被一点点从情圣身上剥离。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心念闪过照无眠的同时,情圣嘴角的笑意更浓,情圣明白,他的猜测,没有错。这十死无生的机会,已经让他大胆的计划,完成了一半。
忍受着灵魂撕裂的痛处,情圣再次双掌合十。
身后两轮道月,向着对方剧烈撞击而去,各自塌陷一半的道月,骤然释放出特有的威压。
白色的热浪撞击在情圣身上,剧烈到难以形容的疼痛,使得情圣仰头发出了一声呐喊。
“啊”
若不是情圣早有准备,只怕隔壁的盈妱仙子此刻已经破门而入。
喊声激荡,两轮道月猛然炸裂,像花火一般散落在妱儿身体周围。
巨大的冲击波,从情圣身上席卷而过。
“嗡”。
短暂的麻木之感,使得情圣身上的淡蓝色气焰短暂消失。
尽管身为情圣,刚才也产生过一丝错觉。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被淹没在血色阵图中。
随着一切恢复如初,淡蓝色的情圣面前,多了一个淡红色的情圣。
就在淡蓝色情圣,欲伸手抓住淡红色情圣之时,淡红色情圣却好像感知到了这一举动,猛然转过头,用依然带着邪笑的嘴角,轻声说了句什么。
淡蓝色情圣放下手,任由淡红色情圣被血色阵图拽入其中,消失不见。
情圣怔怔的望着,那好像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的“自己”。
依旧无法完全看透,却又想看透。
情圣抬起双手,再也感觉不到血色阵图上有任何力量波动。她感觉像得到了什么,却又像失去了什么。
本就无力的情圣,识念中突然闪过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
情圣愣神,也仅仅是刹那时间,很快被飞速旋转的血色阵图所打断。
无力的淡蓝色情圣,注视着前方。却见血色阵图持续变大,再变大,大有将妱儿房内撑破之势。
血色阵图仿若自生灵性,再变大到接近妱儿房内大小时,终于停下。
原本擎立的血色阵图,径直向情圣倒来。亦或者说,是倒向妱儿的身体。
情圣没有作出任何举动,而是平静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就静静地坐着,任由那血色阵图的左眼,冲她和妱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