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小祖宗,心头影事幻重重。
“首先,我要感谢台下的每一个你们,感谢可爱的你们,于艳阳下热情的呐喊,真诚的支持。因为有你们的存在,我们的表演才会变得有意义。宝贝们,请为自己鼓个掌好吗?”
她环视着那片喧嚣的人海,享受着那片热烈的掌声。少妇、大汉、幼童、老人,他们的脸上是欣悦的绽放,他们的眼里是真诚的认可。
她无声的笑,来自人间四月天的温柔,深深鞠了个躬,为那质朴无华的百姓。
“其次,我要感谢台上的每一个你们,感谢你们包容我放纵的张狂,感谢你们同我共赴一场舞林之约。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宝贝们,敬我们伟大的表演者!”
“妙哉!敬之!”姜止逸叔侄二人难得异口同声。
“妙哉!敬之!”热情的赞许此起彼伏。
那抹淡紫默默注视着舞台上七分认真的艳红,素日里她的认真,三分不能太多。
小祖宗向来语出惊人,如今忽地正经起来,他竟有些不习惯。
凤九逍回头,冲身后每一个表演者,竖起白皙的大拇指,咧嘴笑开的虎牙在艳阳下闪着玲珑的光。
“最后,本驸马在此郑重感谢,今儿个慷慨解囊自掏腰包打赏的诸位大佬!”
这才是东坊权贵存在的真正意义。
“本驸马宣布,今儿个东坊投出的全部钱财,打赏箱里所获的全部金银,爷多一分不留,少一分不赚。吾知诸位信得过丐帮兄弟,为表诚心,吾将之悉数交予花丐帮打理!”
灵境到手后,她终究要离开这座漫山樱花的止戈城,她信得过路拾荒,为她行一遭扶危济贫善事。
“西坊的百姓们听好,城里的乞丐人士,爷会给你们一个安稳如山的家!城里的伤残人士,爷会给你们一个福寿康宁的躯!城里的穷困人士,爷会给你们一条养家糊口的路!吾敬绵薄之力,任尔拭目以待!”
她的眼神熠熠,她的话里有光,她的侠骨丹心,让他们红了眼眶。
“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东坊的百姓对着她,由衷的赞美,由衷的呐喊,由衷的热泪。
身后的路拾荒过于诧异,墨眸潋滟由惊异转为钦赏,他险些踉跄不稳。
她说要交这笔钱财交予他打理?
这果然,是那位的做事风格。
淳莼轻轻地挽着她的肩胛,二人相视一笑,好样的,阿逍。
我的热情似火,侠骨铮铮的阿逍。
她和师父是世上最了解阿逍的人,阿逍从来不做奢靡无度之事。
表面上她为一时兴起掀开舞林之风,图个吃喝玩乐。
实则在目睹东坊百姓穷困潦倒的那一刻起,她便在心里暗下决定。
放手去做吧,解除他们的羞赧与困窘,让他们的生命像花朵一样,在仁慈的夜幕下苏醒。
她的双脚在东坊歇足,她的热忱为百姓忧思。
那时,她说,“莼儿,我们来干番大事!你滴答滴答我,我哗啦哗啦你!”
听后,她回,“阿逍,放手去做吧,滴答换哗啦,值得!”
二十一世纪的人说,他人的滴答之恩,自己当哗啦相报。
她们坚信,骄傲的权贵俯身滴答,失所的百姓定当仰头哗啦。
所以阿逍放手去做了,她将东坊权贵玩弄掌间,借由乐趣横生的舞林大会,让豪强心甘情愿自掏腰包,钱财流入最贫最贱最失所的人群。
东坊权贵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嗤之以鼻的贱民,他们袖手旁观的贫穷,在凤九逍的计量下,润物细如声。他们到底,向凡尘的弱者伸了温暖的手。
那晚,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姜止逸,借着橘黄色温暖的烛火,在书房里写下:阿逍,吾愿为汝献礼,吾一直认为,骄傲永远不能走进汝歇足之地—最贫最贱最失所的人群。所幸有汝,权贵豁然,原倾囊相授,乃人间正道!
……
——
“可惜了,到手的内侍丫鬟就这样飞了,不愧是我家小祖宗,挺有本事。”
凤九逍心情大好,反手搭上茉莫离歌瘦削的肩胛,怼他也少了几分戾气。
“准备好了吗?我的小丫鬟,面对疾风吧嘎嘎嘎!”
是哪个宝贝儿这么聪明绝顶慧眼识珠?将最关键的一只纸鹤投予了她?
他笑的邪气依旧,竟没有一点手下败将的不甘与悲痛。
“好的呢,驸马殿下,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若有似无地擦过红艳的唇,我擦,性暗示?提醒姐被猪拱的凄惨经历?
狗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无奈翻了翻白眼,故作镇定,“喂离妖精,你可是输了诶!输了还这么开心,你脑子被门儿挤了?”
不等他回复,她嘚瑟地拉着路荷二人下了台,人海瞬间爆炸开来,争抢着去握她的手。
立澜笙的墨眸,随着那抹被人群欢喜着抛向空中的艳红忽上忽下,她笑眼弯弯欢脱无限,亲昵地接受着百姓的爱戴。
他无声勾起唇角,余光瞥见身侧那抹披着淡紫外衣的美人。
此时,他也同他一般,注视着那抹张扬的艳红挪不开眼。
他的眼神不离她,心里却在飞速思忖,阿逍仅仅多了离千颜一只纸鹤。
他明明看见,淳莼认真地打理着纸鹤的数量,娇俏的唇念念有词。一只淡紫色的蝶,千钧一发之际,化成一只及时的纸鹤,混淆了原始的数目。
他确信,隐蝶,肉眼几近不可见。
他确信,离千颜会读唇语,她读懂了淳莼无意间的念念有词。
他确信,离千颜心生非念,他故意输给她,实则二人纸鹤数目相当。
华章宴席终散场,余霞成绮之际,一场别开生面的舞林大会,由着暗夜落下帷幕。
哪怕过了很久很久,无知小童熬成苍颜老翁,软风细柳照拂千年古岸,止戈城的百姓们,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这美妙新奇的一天。
那个叫做红逍的少年,她是一团热烈的火。
烈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古老的忘忧桥与喧闹的止戈台相比,静谧得令人窒息。
桥上无人,树上无鸟。
热闹是属于止戈台的,为那别开生面的舞林大会。
桥间柳树立一俊挺男子,精致的玄色衣料,绣着纯白并蒂双生花,栩栩如生隐暗香。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幽蓝惊艳的瞳,雕塑般精致的五官,一张倾世浮生的脸。
他用深邃迷离的蓝瞳,劫取远方少年艳红的妩媚。
他用玩味探究的邪笑,吸饮那抹淡紫风情的舞姿。
“真是一对有趣的小情人…”
有人发出狡狯玩味的微笑,在静谧的忘忧婉转成歌……
——
樱亭阑里宾客盈门,却不似前几日那般聒噪,伴随着传统的“止戈大会”、“天樱灯会”以及新颖的“舞林大会”的结束,来自五湖四海逗留已久的侠士竞相离了城。
路拾荒着一袭飘逸玄衣,径直走向顶楼的奢华客房“阑榭”。
门外传来稳健和缓的脚步声,轻纱女子轻轻开了口,“天下欠账要不完。”
声似黄莺,婉转轻灵,撩拨人心。
屋内一抹绰约窈窕伊人,亭亭玉立。他无声勾唇,“我不上门人不还。”
暗号确认完毕,女子莞尔一笑,徐徐上前开门。
路拾荒抬眸,与那佳人隔着轻薄面纱,四目相对。她照旧一袭鹅黄水袖裙,腰际系一鹅黄琉璃葫芦坠儿,勾勒婀娜高挑娉婷之姿。如瀑发丝簪一穗儿鹅黄月见草,袅娜淡淡回香。
她对他巧笑嫣然,“是你呀好弟弟,快快进来。”
女子灵动如初,他脸上不自觉浮起一抹红晕,“桑落姑姑,别来无恙。”
“经年未见,小荒儿生得越发俊俏,姑姑都快瞧不出了。”
她对着木榻冲他示意一请,素手提起酒壶斟杯,“快尝尝,咱们七爷最新成品!”
路拾荒被她无意一夸,脸上红晕难消,她总是像姐姐一样打趣他。
这桑落姑娘要说年龄,也不过二十桃李年华,只因公子七素喜游戏人间,逍遥于世,老早便将“逍遥居”交予桑落、秋露二人打理。
想当年两位佳人全权接管逍遥居,也不过年芳十二,别人家的姑娘还在打酱油,七爷家的姑娘已经学会精打细算招呼生意。
两位姑娘貌美如花,少年早成,不仅将逍遥居打理的有条不紊,蒸蒸日上财源广进更是不在话下。江湖人仰慕巾帼佳人,尊称一声姑姑上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