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山断情,两不相欠。从此以往,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六夭
“正是正是。”
六夭抢在男子之前开了口,白衣美人只笑未语。
凤九逍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脑袋直接磕上床顶,眨眼间功夫,白皙额头冒出闪亮亮灯泡。
“逍儿,你长点心吧。”
瞧着她脑门一簇红肿,一红一白的心随之一揪,凤八遥星眉微蹙,柔声责备道。
她揉着脑门嗤嗤傻笑,她是真的高兴坏了,想着阿八从此以后,便再也不受冰蛊折磨,心里像打翻蜜罐,由自一暖。
她在灵境面前张牙舞爪比划着,将这些天在止戈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滑稽有趣的述说逗得二人喜笑颜开。
“这小祖宗,到哪儿都是个活宝。”六夭打趣。
“这么说来,灵境碎片自相合体了?”
二人互视一眼,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毕竟玄武朱雀二位主儿,可不是好欺负的善茬,逍儿能在他们之间抢得灵境,实在令人意外。
见二人只笑未言,又想着六夭好不容易回趟涂靖山,凤九逍心里痒痒,将心中疑虑一吐为快。
“我说小六啊,这都多少年了,那小三还没赶走!?”
话音刚落,某个还在娇笑的狐仙美人瞬间臭了脸,冷声呛回去。
“死丫头,要你管。”
“嘻嘻嘻,我这不是为我家美若天仙如花似玉的小六姐姐着急吗?”
小六啊,你都一千岁了!
和老公都分居十八年了!
小三上位了十八年!我能不急吗我!
得,小三插足,逼走原配。
这就是大名鼎鼎涂靖三八线的由来。
旧版《涂靖纪事》有云,狐仙零七六夭携手千年以来,相互扶持伉俪情深,不失为四灵爱恋一段传奇佳话。
怎奈十八年前四灵战乱变故,六夭携灵音几人逃出生天,零七非但未及时搭救遭难妻子,反倒被白鼠精萧衫美色勾引。
六夭女王被绿,后果十分严重。
仙术一挥,将涂靖山劈成两半,所谓割山断情,两不相欠。
三八线存在,六夭瞬间变成大龄剩女。小三横行,六夭又是妖界弃妇,受尽母妖白眼,还遭不良妖类唾弃。
以上内容,乃是旧版《涂靖纪事》所载,白泽山上书香阁卷文,皆乃大长老淳鹤屹所记。
凤小祖宗嘴巴漏风,学着母妖作态嘲笑六夭大仙,气得六夭美人仰天长啸。
“奶奶的,怎把老娘写的如此弱鸡!”
“老娘不要面子的吗!?”
得,大仙发怒,怒起大火,一把火烧了阁中藏书。
鹤屹长老气背气儿,追着始作俑者凤大祖宗哭诉,打的她屁股开花。
“老身多年的心血啊!”
“凤孽障,赔俺藏书!”
追不过混世魔王凤祖宗,老人只能自认倒霉,在深夜心碎哭泣。
一把鼻涕一把泪,忙了十天十夜,恶补藏书损失。
“夭夭别气,等我找到了所有灵境,一定替你好好教训那个瞎了眼的狗男人!”
噢不,应该叫,狗狐狸!
姐的夭夭妩媚不失仙气,暴力不失温柔,狗狐狸,瞎了你的老眼!
“再好的鱼,也喂不饱偷腥的猫。”
往事是六夭心底的疤,碰不得,某只郁闷的红狐狸愤恨出声。
狗狐狸,敢给老娘扣绿帽子,我跟你没完!
小祖宗说,白鼠精这般无耻作态,拿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讲。
“小三过街,人人喊打!”
白鼠精是不要脸的小三,紫狐狸又是个瞎了眼的负心汉,这就是她为什么,厌恶老鼠的缘由。
“咳咳…”
凤八遥轻轻咳嗽,打破此时的尴尬,女人之间的话题,哎,麻烦。
“逍儿,你且收下,日后以备不时之需。”
他素白袍袖一挥,一枚晶莹落入灵境影像,对面的凤九逍顺手一接,掌间当即多出一枚丹丸。
“哇塞!颂丹!”她惊得大喜。
“就知道阿八最爱我了~嘻嘻嘻~”
颂丹可是江湖医仙“公子颂”无价灵药啊喂,姐发了发了!
他无奈摇摇头,眼底尽是宠溺的温柔。在他闭关愈毒的这一月里,逍儿在止戈城出了这么多事情,自己也没能及时保护好她,他本就歉疚不已。
现下他已出关,便要护她逍遥自在,山河无恙。
“逍儿,时辰不早了,洗洗吃吧你!”
“哎别别别,我还没说完—”
又来个长袖一挥,灵境影像消失,堵了某个祖宗八卦的嘴。
“哎逍儿,你还没告诉姐,怎么治小三呢!”
六夭抱胸叹惋,假装不在意的耸耸肩,红色眼眸藏着难以言喻的痛。
阿七,十八年了,我该释然,我该放手,不是吗?
“小六,咱们回白泽吧。”
“好极。”
十八年了,只要她一踏入涂靖,往昔回忆逆流成河,满心满眼,皆是他。
她只有在凤八遥养伤之时,才会回到涂靖,这个破碎不堪的伤心之地。
她活成了自己厌恶的鼠,躲在白泽山上十八年。她的西靖,素来交给狐子狐孙打理。
“割山断情,两不相欠。”
“从此以往,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我要学会,忘记你啊。
——
余霞散成绮。
品红殿内,吃了哑巴亏的凤九逍,将颂丹装进锦盒里,喜滋滋丢给红红后,简单洗漱一番,便悠哉哉出了门。
她依次唤来一行五人,在止戈宫门前聚集。
“哥几个!西坊走一遭!”
去西坊,去那曾经最贫最贱最失所的地方歇足。
如今的西坊,定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我们五人的功劳,离别之际,我想同你们一起。
看西坊的山,西坊的水,西坊的农业,西坊的茅屋。
其实啊,我只是想看,西坊百姓脸上真挚幸福的笑颜。
如今的西坊,有了庞大的钱财支撑,几天之内改头换面也尚不为过。
目光所至,是她,亦是其余四人骄傲欣慰的成果。
那平原浩渺的黄土之上,汉子手里的锄犁崭新发亮,农夫播种的效率大大提高。
那逼仄狭窄的小巷两侧,破洞百出的草屋焕然一新,平民不再受四面风穿堂之苦。
还有那家新开的药堂,那家新置的衣坊,那家新设的食肆等等,为西坊的百姓提供前所未有的便利。
在这最贫最贱最失所的地方,一切金钱堆砌的产业,在黑夜无眠的这一天,开出仁慈善良的花。
小厂花,谢谢你,你做到了。
她轻轻合上眼眸,张开双臂拥抱西坊散落的余晖,这般安静,这般祥和,这般美妙。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