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边走边低着头想这件事，没成想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她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顺着声音，韩凛抬起头来，“高凡。”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就是走路没注意，你……”韩凛想问他是来找她的吗，可又怕自作多情。

“带你去个地方。”

“怎么了，学校门口有司机大叔在等我。”

“我跟司机说过了，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高凡一副你就放心吧的表情，微笑着请韩凛上车。

韩凛不好意思拒绝高凡，他帮过她，再说，和他在一起聊天挺舒服的，他好像总能猜到她的心事，给韩凛鼓励，韩凛很喜欢这位朋友，她属于慢热型的人，这么快找到朋友真的很不易，韩凛没再拒绝，上车了。

车子在市中心停了下来，高凡和韩凛先后下车。

“商场？”韩凛很纳闷，高凡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能不能帮我挑件女士晚礼服，我要送人。”

“我不会挑的，我从小就不会买衣服……”韩凛忙拒绝，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时尚，什么是漂亮，平日里很少买衣服，偶尔买一件也是便宜好穿就行，晚礼服更是没穿过，高凡开玩笑的吧，怎么会让她帮忙选？

“我相信你。”。

韩凛面露难色，小声嘀咕：“你相信我也没用啊”。

“随便挑就好了，女生的眼光应该都差不多，我们是朋友，你总会帮我的吧？”

后一句话让韩凛不能拒绝，高凡拿她当朋友，在她最难过的时候给她鼓励，如果她不帮他，就显得太矫情，也太忘恩负义了，韩凛无奈地点点头，跟高凡走进商场。

“你要送的这个人多大年纪？”虽然肯定做不好，可韩凛还是很认真的去做，尽可能帮上高凡的忙。

“二十多岁。”

韩凛好久没逛过商场了，乍一进去觉得眼花缭乱，还有些兴奋。商场很大，衣服的种类繁多，样式各异，这些衣服都好漂亮，韩凛不知道究竟哪种才是最好的，毕竟这是给别人挑衣服，她不敢妄断。

就这样走了好多家，韩凛还是没拿定主意，“要不，还是你挑吧，我实在是不会挑衣服。”韩凛很没自信，她觉得自己土里土气的，怎么可能挑出别人喜欢的衣服。

“你答应帮我搞定的。”

韩凛被搞的垂头丧气，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她怎么挑？人的选择余地一旦变多，选择困难也随之增大。正当她踌躇之际，韩凛的目光被一条裙子吸引住了，她一直盯着那条裙子，直直走过去，直到站在那条裙子旁，手轻轻抚摸那条长裙，丝滑的质地，精巧的装饰，优雅的裙摆。果然，每个女孩都幻想有一条这样的长裙，那是她们公主梦最重要的道具。

“你说，你的朋友会不会喜欢这件裙子？”韩凛指着自己相中的裙子对高凡说。

“应该会。”高凡报以微笑，看得出，韩凛很喜欢这条裙子，像是一见钟情，在这漫天的裙海中，韩凛的目光只被这一件吸引住。

“去试试吧。”

韩凛摇摇头，“如果你也满意，直接告诉服务员尺寸就好了。”她很清楚，这件裙子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那是公主的世界，她顶多算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很害怕自己一旦穿上裙子，以后会怀念这种感觉。

高凡笑了笑，没有勉强韩凛，直接结账买了这条裙子。

走出商场，高凡将裙子交给韩凛，“送给你。”

“我？为什么？”

“后天晚上有个Party，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伴。”

“Party？女伴？”韩凛张大了嘴巴，看高凡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韩凛在心里嘀咕，为什么是她，既没参加过派对，也没做过别人的女伴，而且长得普普通通，高凡那么耀眼，为什么会邀请她做女伴？想到这儿，韩凛拒绝了，“对不起，我那天有事，这个——我真帮不了你。”她只能这样推脱，她是一只丑小鸭，天鹅湖从来都不属于她，她永远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长的苔藓，受不到阳光的礼遇，也承受不住那么耀眼的光。

“这只是个小型party，不要有压力。”高凡知道，韩凛是自卑了，她总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无论是才学还是容貌，她不知道，其实在他眼里，她也是一道风景，有自己的独特魅力。高凡希望她能走出来，找到自我，欣赏自我。

“我真的不行。”

“你可还欠我个人情。高凡知道，只要谈到这个，韩凛准让步。

韩凛果真陷入两难，一边是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朋友的请求，一边是舒舒服服的单人世界，好困难，可是，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20多年没变过，现在要她去融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太困难了，她做不来。

“对不起。”拒绝高凡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韩凛心里很愧疚：高凡帮了自己很多忙，现在自己竟不愿帮他，有点忘恩负义的感觉。可是，参加party这种事情距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以前这种类似的同学party韩凛从不参加，一是不喜欢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过去有太多太多痛苦的回忆；另一方面party是要花钱的，韩凛没有钱参加，所以party以及和party相关的一切活动，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韩凛的生活里。

“真的很为难吗？”高凡有些失落，这个party，她是他第一个邀请的人。

“对不起。”韩凛低下头，像小孩子认错似的。韩凛跨不出去这一步，她还是习惯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呆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会比较安全。

“那好吧，虽然很遗憾，但——没关系，我理解。”高凡眼中闪过一丝难过，不过瞬间掩饰过去了，他不愿意给她压力，凡事要慢慢来，他不能强行改变她的生活方式，害怕那样子会伤了这孩子，让她再也不敢走出来。“不过，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告诉我。”

“谢谢。”韩凛很感激高凡，他总能理解她，不会打扰她的世界，不过，高凡的一席话让韩凛的愧疚感来得更强烈了。

“没关系，作为补偿，请我喝咖啡吧。”韩凛的心情总会表现在脸上，虽然她极力掩盖，但她掩藏情绪的本事还是太低，很容易被识破，看到她因为这件事心里很别扭，高凡只能想办法让她“补偿”自己。

“好啊！”韩凛长舒一口气，还以为高凡会很失望，以后都不会再搭理她。她太自卑了，总认为自己什么都不好，如果拒绝了别人，别人会很容易放弃她，以前在学校，为了能和其他同学好好相处，她总是尽可能满足别人的要求，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友情，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