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姜洋也接到医院的电话，取消年假，必须回滨江待命。姚芊也来一通电话，宛惜自己的假期泡汤了。

姜洋打算马上启程赶回去，可是他跟母亲提起这事情，她却不理解。

“哪有这么急的啊，给你们医院里说一声，假都请了，这人都已经在老家了。”杨桂英埋怨道，“哪里是说回去就回去的啊？”

“是啊，洋洋，这刚来就要走，这医院也太不近人情了。”姜洋舅妈也无法理解。

“唉……这医院也是折腾人！”杨桂军也不认同，给姜洋出主意，“洋洋，要不你跟你们领导说一声，你这一年难得回来一次，让别人顶替你一下？”

“或者就直接书名这大过年的临时买不到火车票。”

“能顶替可能早就让人顶替了，肯定顶替不了了，我看这个方法比较难办！”杨慧理解医院工作的性质，无奈地调侃道，“这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医院，医院的工作是治病救人，时间就是生命，哪里有时间去拖延啊，再说了，谁叫工作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慧慧，少说一句，没见你出主意，你还在这里添乱！”姜洋舅妈慎怪道。

“妈、舅舅、舅妈！我刚电话里已经试探了，当前这特殊情况，没理由可讲的！”

其实姜洋也是头大，刚回老家，还没待上一天就要返程，真是够呛，但看这情况的形势也是异常严峻，也只好接受现实，“而且我猜要不是紧急情况，领导也不会这样安排的，他们是知道我回老家了的。”

“那你舅舅寿宴怎么办？这回来不就是给你舅舅祝寿的吗？”杨桂英依然不依不饶，“你倒好，电话一来你就要走！”

杨桂军是退伍军人，他对责任和担当这点比杨桂英觉悟高很多，姜洋的工作也不是一般的工作，承担着病人的生命责任，自然不是小事。

虽然他的寿宴很希望这唯一的外甥参加，但是他想了想，他跟病人比起来，病人更需要他。

他此时也能理解外甥的为难，便笑着说道：“洋洋，要是没办法那你就去吧，还是工作最重要，你有你的责任，舅舅明白的。”

“你的心意，舅舅已经收到了，你能回来，我已经是很高兴了。”

姜洋刚想说什么，被杨桂军拦下了，只见他转身跟杨桂英安慰道：

“桂英啊，洋洋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这里不还有宏宏、慧慧他们在嘛？年轻人呢，工作要紧的嘛，要理解！也是为了工作，他一个人在外面本来就不容易，你就不要怪他了。”

“那要回去他自己回去，我可不跟他回！”杨桂英见大哥都这么说了，终于松了嘴“我在这里等你办完寿再回去。”

“本来我也觉得好不容易回来了，初二就走，来回太匆忙，这回正好，他回去了我还可以多玩几天，到时候我过了初七再买动车回去。”

“那也好啊，还可以多玩几天。”姜洋舅妈说着回道。

姜洋原本是希望母亲跟着一起回去的，但是现在她难得松口让自己回去，也就结坡下驴了，更何况他也知道母亲一个人在滨江的这几个月天天一个喷呆在家里也是闷坏了，好不容易回来多玩几天几天玩几天吧。

等妻子姚芊生了孩子，那她更加没机会玩了，所以也就默认了。

“那行吧，等你什么时候打算回来了就打电话给我买车票。”

姜洋话音刚落，杨桂英似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说道：“我差点忘记了，明天就是年三十，还要去给你爸上坟呢，那可怎么办啊？”

“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能不去啊，不然你爸得多伤心啊。”

姜洋被母亲提起才想到这一茬。

“妈，要不今天下午就去吧……我最晚明天早上一定要出发，不然时间来不及。”姜洋也只能当机立断，眼下要先给父亲上了坟，才安心回滨江啊。

“那就下午去吧。”杨桂军也赞同道。

姜洋朝杨慧苦笑，杨慧也向姜洋投来一个同情的微笑。

农村有一习俗，就是在大年三十这一天，要上山祭祖。

因为家族的观念很强，而大年三十这一天代表了农历年新旧交替的一天，所以要去祭拜祖先，中国人拜祖先，也寄托了自己对新的一年的美好展望，希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能够保佑自己的后代平平安安。

还有就是这天过节，也来给祖先们过个节，带去烧给祖先的也是给他们过年的东西，一般都是大年三十这天的下午，吃年夜饭之前，一家子带着吃的、酒、冥币、炮竹去祭祖。

姜洋迫不得已，提前一天，这也无关紧要。

说时迟那时快，时间不等人，决定今天上坟之后姜洋就催促着母亲准备东西，他马上驱车回了老家。

虽然杨桂英提前东西买好了，但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到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了，姜洋扛把铁揪，杨桂英提个篮子，篮子里准备了供品、香蜡、钱纸，上山了。

弯弯绕绕的山路后，娘俩来到姜洋父亲墓前，那是一块朴素的墓碑，碑上黑白照片是一张年轻的笑脸。

姜洋观察坟堆周边，拿下铁揪就着手清理坟前后左右的杂草。

“孩他爹，我们来看你了！”

说完杨桂英弯下腰，摆出供品。

然后又焚了三柱香、一对红蜡，香火落下后点燃纸钱，边烧纸钱边念叨：

“孩他爹，洋仔他明天就回去工作了，今天提前来看你了，你不要怪他啊。他在外地工作，你要保佑他工作顺利，平平安安！

“还有啊，给你报个喜，你儿媳妇怀孕了，过两个月就要生了，你要保佑她，保佑她生个孙子，你们姜家就有后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姜洋铲了几把土堆上父亲坟头，用力压压。经过多年的垒土，父亲的坟头高高堆起，据说是坟越大，后人才会家大业大。

垒好坟后，姜洋也跪在坟前烧纸钱。

杨桂英用木棍拔弄火堆以确保纸钱完全烧尽，听老人们说，纸钱烧尽了，他们在那边才能收到。

杨桂英又提醒姜洋：“给你爸多烧点钱，在那边多花些，不要省着用。”

“嗯嗯……”姜洋不信鬼神，但深知“慎终追远”的孝道文化。

而后两人又是三扣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