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叛呼颜族一事，自从有个小御史上了一封奏折质疑了一下之后，就没了下文。甚至，过了几日，连那个小御史都被外调了。

朝中的人是啧啧感叹：“人祁家背后有人，动不得的！”

“可不是么？独生女儿都送进了宫……”

“什么？那祁大将军还真舍得下本钱！”

楚皇听了这些话，脸上大约露出玩味的神情。宁砚泠倒是好奇：“陛下那日说要和太后娘娘做个交易，现在可如何？”

“不是成了么？”

“什么时候？”宁砚泠如坠云雾，一时摸不着头脑。

“哼，你自己想想罢。”眼看着楚皇的脸又恢复了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宁砚泠只得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又给咽了下去。不管怎么样，朝堂后宫一片升平和乐。

也许是父亲的危机解除了，祁赫雁的脸上一脸几天，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可是经过这一番波折，已经是九月了。先前李太后说的“忙日子”眼见着就要来了预备册九嫔相关事宜、楚皇大婚事宜。据可靠消息，礼部已经在制备大婚利益了，就是明年的正月里，楚皇就要迎娶皇后。

只是，这皇后是谁，至今竟然还是个谜！

后宫里流言四起，隔三差五的，就能听到一个“言之凿凿”的皇后人选。宁砚泠每次都是一笑而过，反正她现在也不是秀女，在这后宫里，她注定要当一个看客了。

绿袖和橙心每每说起此事，都替她惋惜不已。橙心道：“我怎么瞧你都比那几个秀女要好看些，怎么偏偏她们都要为妃做嫔的？”

“你什么时候看过了，你可没去过秀女所。”宁砚泠奇道。

“大挑的时候么，我躲一边儿悄悄看的，让我想想，那谁？你比她好看一点儿。”橙心一本正经道，还做出思考的样子，惹得宁砚泠也好奇地听着。

“是了，是了！是粱阁老的女儿，你可比她好看一点儿！”橙心终于想起来了，欢呼道。

宁砚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气得呼呼的。绿袖是见过梁卓玮的，对她的印象可以说是深刻到了骨子里。但是她毕竟人小，过往的恩怨既是过去了，她也不再多提，只顾着眼前的嬉闹。

绿袖本身就灵透了，这下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拍手道：“橙心姐姐也太会看了，梁小姐这副尊容哈哈哈。”说到这里直接笑得喘不上气，哪还能说得下去？

宁砚泠气不过，要去捶她，恨恨道：“早知道你没什么好话儿！尽编排我！我怎么就比她好看一点儿了？你倒是给我说说，是哪一点儿？啊？说啊！”

橙心笑着躲开了，道：“我只见过一面，看得不真切，等年底她册了九嫔，来太后娘娘这儿请安，你就可以日日见了，到时候好好比比罢！”

“嗯？”宁砚泠随口应着，满心里只想着怎么还击一下子。心里隐隐地觉着有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

“或者等不及那么久，过几天你还有个好机会可以细细地比比了！”橙心笑道，“太后娘娘说了，重阳日登高，要请诸位秀女一同去呢。”

“重阳登高？”

“嗯！”

原是不知不觉，已经是九月初了。

这九月初九是重阳日。其实从初一开始，每日的膳食里就多了一味花糕，有意无意地也在提醒着这节将至了。

在宫里，重阳节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了。到初九那日，楚皇是要陪同太后娘娘一道登上万岁山的。古人有诗云：“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李太后为着广林王离京，心情本就郁塞，这登高自是人越多越热闹。因想着现在秀女所里的那些秀女，年下就要封嫔，也算得是家人了。不若凑个数，也好热闹热闹。所以，内廷从初一开始就忙着准备。

这秀女们经过了小筛大挑，入围的也好有二十来名。遥想当日浩浩荡荡一共来了二百五十一名秀女，最后只得二十来人，真真是十里挑一了。

现在这些琼玉闺秀要跟着太后娘娘去重阳登高，不过有名有姓地跟上去罢了。那小家子出来的，不知跟在多后面呢！怕是要掉进随侍宫人的队伍里去了。

宁砚泠光是想想就摇摇头，最后还不是那天字号房里出来的几个能勉强跟着罢了。她本不欲凑这热闹，但是听橙心的口气，她们也是非去不可了。

不为别的，只为她是公主赞赏，须得在公主跟前候着的。更何况，这阵子不知怎么的，在这萱室殿里，竟然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那起子嘴里没王法的，竟敢说起公主的事情来了。

“公主殿下虽说还小，这是过上两年，说是大姑娘就是大姑娘了。”

“她虽然没有托生在嫡皇后的肚子里，可到底也算是太后所出，外嫁是不舍得外嫁的。”

“若说是京中权贵，还有什么比天字号房秀女的身家更合适的了呢？”

所以，天字号房的秀女需得在太后跟前活动着。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最合适了，等有了份位，那就是正经嫂子和小姑子，那彼此倒不好说话亲近的。

“什么正经嫂子？只有未来的皇后娘娘才是正经嫂子！这些不过是妾！”

想想那些秀女，平日在家也是金尊玉贵的养了这么大。一朝送进宫里，不过是帝王的“妾”！可就是这“妾”，还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呢！

宁砚泠想着，就摇头。登万岁山，想想就累的很。重阳节的吃食她也不喜欢。循着五品的份例菜，这几日的膳食里，日日都有花糕。可她早就腻味了。

那花糕原是粘米粉混上糯米粉，经过层层筛选后，只取那最细腻的一小撮，再混入雪花糖粉，配上北地上贡的大红枣、京郊的桂圆肉、南地的红豆，最后蒸成松软香糯的花糕。一层一层地叠起来，一共九层，顶上还要放上御厨巧手捏制的米粉小羊两只，以“重羊”暗合“重阳”之意。

宁砚泠虽出身于南方，但是这甜腻烂软的馔肴向来入不了她的心。自从来了京都之后尤甚，平时除了身体不适时，想着吃些甜食外，其他时候她还是喜好这北方的煎炸炒烧，酸辣咸香。

所以，这几日的花糕，她不过尝一点子，剩下的都赏了绿袖，拿到她们长使那里分了吃去。

可惜，这吃食还有人帮着吃，这万岁山只能是亲自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