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然在为自己第一次追女孩理思路的时候，宋苒也在跟程鸽说自己心里关于江千然的想法。

宋苒现在住的房子是她十五岁那年她妈妈送给她的，离她的舞蹈教室很近。宋苒妈妈叫李诗丽，是一个优秀的舞蹈家，从小就培养宋苒跳舞。

那个奖是她一直希望宋苒拿到的，宋苒得奖以后她很开心，就送给宋苒了这个大礼物。几个月前，宋苒和妈妈闹翻了就搬到了这里住。

房子离学校有点远，宋苒和程鸽提着外卖进屋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程鸽从鞋柜里拿出她的专属拖鞋，穿好后直奔沙发的怀抱。

宋苒把外卖放在茶几上，又走到冰箱前，选了两瓶零度可乐拿到了茶几上。茶几下铺着毛绒绒的地毯，宋苒和程鸽都喜欢坐在地下吃东西。

程鸽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地毯上抬手撕开桌子上外卖的包装盒，属于麻辣小龙虾的香气立刻释放出来。

宋苒打开电视机，调好音量，转过身来坐下的时候，程鸽给她开了一听可乐。

“嘶嘶——”开口处有液体随着气体的释放不安地蹦出来。“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听着程鸽的玩笑话，宋苒笑出了声。接过程鸽递过来的可乐，她抿了一口，“我刚来这里住的时候，半夜经常会做噩梦，梦到我妈不要我了。”宋苒放下可乐，戴上手套剥起了小龙虾。“我第一次见江千然就是在那个时候。”

程鸽没有插话，收起笑嘻嘻的样子，认真地吃着宋苒剥给她的虾肉，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那天天气很好，江千然应该是刚放学，穿着校服就来接他妹妹了。

大概是那天压腿有些疼，我听见她边哭边和江千然说‘哥哥，媛媛再也不跳舞了，好疼。’，江千然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又亲了亲她的眼角，哄着她说‘哭着的媛媛没有跳舞的媛媛好看。’”

宋苒说到这里温柔地笑了一下，眼里好像有光亮了一下，接着又暗了下来。

“我小时候也经常说不想跳舞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安慰我。”程鸽听到宋苒的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当时我就想江千然真的是个很温暖的人啊。看到他穿着一中的校服，我就拍了下来，然后发给你了。”

“看到他，我就感觉到了温柔。你知道的，他在一班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逃掉课间操和升旗仪式，在操场上和整队解散出操场时我至少可以有30秒的时间看到他，我觉得我这一天都能元气满满的。”

宋苒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程鸽闪烁着的眼睛，黄昏的光线模糊了宋苒的眼神，程鸽感觉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蔓延开来。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喜欢却不靠近他。小鸽子，你喜欢星星，但你不会去摘星。

我不是那个可以站上舞台闪闪亮的宋苒了，现在我什么都不会，而他应该在高处发光的，接近他我迟早会因为追不上星星的高度而掉下来。”

程鸽知道跳不了舞这件事对宋苒打击很大，她变得很没有自信，和之前张扬的宋大小姐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现在江千然在我身边了，但他还是星星，我始终是看星星的人。”

越靠近，就会越害怕失去。宋苒想，还是一开始就不靠近的好。

程鸽不认为宋苒配不上江千然，但现在的宋苒压力太大，太脆弱了，她也不清楚江千然的想法，的确不能让宋苒贸然靠近。

她绕过茶几，给了宋苒一个熊抱，轻轻地开口说了声“我明白。”

电视机里的综艺节目传出嘉宾爽朗的笑声，宋苒趴在程鸽的肩头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宋苒很会调整自己的情绪，第二天早上到教室的时候程鸽担心地问她怎么样，她笑着朝程鸽眨了眨眼睛。

有些时候倾诉是缓解压力最好的方法。昨天和程鸽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以后，宋苒哭了一会儿就直接睡着了。大概是少了一些压力，她一觉睡到今天早晨，走在路上感觉鸟叫声都比平时欢快一些。

江千然从后门进来时，宋苒正在边抄作业边听程鸽讲她新听到的有趣事。大概是程鸽讲到了有趣的地方，宋苒抬头看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看来她今天很开心，江千然想。

听到后面有拉开椅子的声音，宋苒就知道江千然来了。她停下手中的笔，从书包里拿出来早上买早餐时带的一瓶矿泉水。双手抓住瓶身，宋苒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侧过身迅速把水放在了江千然的桌子上。

“啪——”江千然拿书的手微微颤抖，他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瓶水吓到了。

声音比想象中的大，连程鸽都用惊吓的眼神看着她，宋苒耳根子微微红了一下。还好同学们都在抄作业，没人理会这突兀的声音，宋苒松了一口气，要是被人看到，误会自己在追求江千然可就麻烦了。

“昨天不小心撞掉了你的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瓶赔给你。”还给江千然一瓶水这个想法，宋苒昨天就想好了，要做普通同学可不能让江千然记恨自己。于是现在，宋苒大方地给江千然道了个歉。

江千然听到宋苒的郑重道歉，感觉要不是怕人看过来她又要给他鞠躬了。突然想到昨天叶昭的话，感觉有些头疼，自己真的吓到她了。宋苒见江千然没说话，从他的脸上又读不出什么情绪。她伸手又把那瓶水往前推了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赔一瓶不够吗？”

江千然看着宋苒小心翼翼的眼神，突然就笑了起来，拿过宋苒的水塞进书桌里。“我没有那么小气。”

宋苒被江千然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搞得差点就忘了自己昨天做好的心理建设，这人知不知道自己长这么好看，笑起来是犯规的！

还好课代表来收作业的声音及时召回了宋苒的理智，宋苒立马转回去交作业了。

昨晚江千然坐在桌前思考了很久才得出自己是有些喜欢宋苒的结论，现在江千然突然觉得昨晚的思考都白费了

没有有些，他江千然就是喜欢宋苒。

敞开的后门送来初秋独有的凉爽宜人的微风，宋苒绑在后面的马尾里有几根头发不听话的随风起舞，江千然看着宋苒的背影摩挲着她赔给自己的这瓶水，心想，确实不够，如果能把你一起赔给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