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尧的话音刚落,程鸽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身后的人快速起身,带着椅子都前后摇摆了几下。
“陈子尧,你去和老秦说一下情况!我和程鸽去找宋苒!”
愣住的陈子尧和程鸽也反应过来了事情的不对,三个人都加快步伐,冲出了教室。
文体活动中心一共两层,两个人站在门口没理会响起的预备铃声,江千然让程鸽上了二楼,自己则留在一楼找。
明明发过誓不让她自己一个人的,在走廊里喊了几声,一直没听到宋苒回应的江千然,心里被自责和恐慌填满。
江千然又喊了几声,终于有了回应,大概是隔着几堵墙,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停止了心中无用的自责,他冷静地辨认着声音的方向。
困在教室里的宋苒喊了几声江千然,不一会儿就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她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说完全镇定是假的,这可是在学校,林宛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让宋苒有些后怕。
江千然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宋苒被困的教室前,他轻轻地拍了拍门,温柔地说:“宋苒,别怕,我在。”
是那个哄妹妹时用的语调,隔着厚厚的门板,宋苒仿佛看到了江千然温柔的脸庞,心跳不经意间漏了一拍。
门栓有些生锈,不太容易划开,门里边的宋苒没有给他回答,江千然感觉到自己拉门栓的手都在颤抖。
过了一小会儿,门被唰的一下拉开,快速打开的门带起一股风,沉积已久的灰尘闻风迅速充斥在整间教室中。
刚起身的宋苒一只手摆动着扇走面前的灰,另一只手掩着口鼻轻轻地咳嗽了两下。
看到宋苒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江千然感觉浑身的怨气都一下子被抽光,失而复得的喜悦迅速填满了整个心脏。
程鸽循着开门的声音赶过来,一下子从江千然的身后窜进教室,抱住了宋苒的腰:“宋宋,你吓死我了!没事吧你!”二楼的面积比较小,她找遍了教室都没发现宋苒的影子,就赶忙跑下一楼。
那带着浓浓哭腔的语调,不知道的都得以为程鸽是被关起来的那个。知道小鸽子在关心自己,宋苒伸手摸了摸小鸽子的脑袋:“放心吧,我没事。”
胸前的小脑袋还没有传出声音,面前的江千然倒是开了口:“过来我看看。”
不是宋苒想象中的那副温柔面孔,甚至还有些冰冷,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她感觉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温度。
宋苒连忙摆手:“真的没事。”
谁知江千然并没有松开皱着的眉头,反而一把抓住她正在摆动的校服袖子:“没事?”
从江千然问宋苒情况时,程鸽就抬起了头。听着江千然的话,她也凑过头去看宋苒的袖子:“呀!宋宋,你这里都破了。”
宋苒闻声低头一看,校服袖子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风吹过,露出了胳膊上红褐色的痕迹。
她发誓她是真的没有感觉到,也发誓现在是真的不敢抬头。
“啊!都流血了!”程鸽拉起“伤者”,不由分说地朝着出口的方向走。
江千然也抬脚跟上,紧盯着他那个神经大条的小狐狸的后脑勺。
一路上,程鸽问出了事情的始作俑者,一脸气愤地对着宋苒说:“这么说,林宛就是后边那人惹出来的桃花债!”
宋苒一路没敢回头,但她感觉得到江千然紧跟在她身后两三步的距离。
听着身边陡然升高的语调,她下意识想捂住程鸽的嘴。可后边的人咳嗽了一声示意她,他都听到了。
心思各异的三个人一路走到了医务室。
不止胳膊上的伤口,宋苒的手腕处也有一块淤青,校医轻轻捏了捏,宋苒就疼得挺直了腰板。
“怎么弄得?”
宋苒没有隐瞒,直接了当的说是被人推了,然后撞在了墙角。
还没等校医问原因,医务室的电话就响了。
校医嗯嗯的应了几句,撂下电话,对着屋里的三个学生说:“秦老师叫我带上一名同学去了解情况,你们谁跟我走?”
还不等其他人开口,程鸽就把手举到了校医面前:“老师,我跟您过去。”
临走时,校医把消毒用品放在了床边的置物柜上,叮嘱江千然给小姑娘消毒。
程鸽出门前朝着江千然快速了眨了两下眼睛,兄弟,把握住机会啊。
医务室里转眼就剩下了两个人。
宋苒坐在床边,面前的人低着头拿出沾着碘酒的棉球,从额头的碎发间都可以看到那对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自己才遇到这档子事,大概是在自责吧。
“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跟她们没关系。”她宋苒可不是什么绝世小白花。别人对她做的,她一分都不会帮忙隐瞒,但是这道口子是她自己站起来着急才划到的,也没必要怪到别人头上。
这话在江千然看来就是在帮别人讲话,听着宋苒无所谓的语气,下手不禁重了几分。
宋苒向来眼窝浅,感受到江千然微微按压在伤口上的动作,生理反应让她的眼睛不自觉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鼻子一酸就带着心里也委屈,明明现在有事的是她,祸根现在还朝她发脾气,泪水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
不能在他面前流眼泪。宋苒不着痕迹地仰起头,快速眨了眨眼,风干了眼角残留的生理性盐水。
江千然按下棉球的那一瞬间就有些后悔,明明是自己没保护好宋苒。
敛起眸子里的烦躁,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的无菌敷贴,贴在了宋苒的伤口上。
宋苒躲着江千然的目光,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可低头看到江千然在这里,她还是有些别扭:“我想休息一下。”
说着,宋苒就朝着背对床边的人的方向躺了下去。
江千然感受到了宋苒赶他走的意图,看着面前瘦削的背影,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臭脾气,果然是让她难过了吧。
江千然“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整理手里和床头柜子上的垃圾。
本来宋苒只是为不想和江千然再单独待下去而找了休息的借口,但是连着几天的熬夜刷题,再加上离开了那间空教室的放松,哪怕感觉到江千然还没有走,宋苒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江千然倒是没想到宋苒真的睡着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伏身掖了掖掉下床的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医务室。
校园医务室没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靠近门口的床上躺着一个正睡得香甜的少女。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床头柜上有一处是亮闪闪的,那里摆着一颗草莓口味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