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

红火火上前轻轻的抓着少年手腕，他发凉颤抖的身体一顿，抬头间茫然的眼眸有两道泪痕滑落。

她为他拂去，道：“我说得有些直接，希望这样的言语不会让一直性格憨厚的你道心不稳，甚至厌恶自己之类的想法！就如今日你爹说的那翻话，今年你便要满十八了，有些事你必须站出来面对去做个选择！关于人心底的那些黑暗与光明你要学会坦然接受，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圣人也会做那么一两件错事或者的恶心人想法！反之，那些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也并非没有过恻隐之心，甚至或许会在陌生的地方被人唤上一声大好人也说不定呐！”

嘉木不语，抿着的嘴唇咬破了一丝血迹：“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知道！”

红火火长长一叹：“我说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并且坦然面对它！”

想了想，她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某天，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只能说真话，要是说了假话就会魂飞魄散！于是有一男子不顾一切的向自己所爱的女子家里跑去，这一路上他见到了太多因为惯性说谎而死亡的人，可他不怕，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爱恋！当他终于来到心爱女子面前时，他勇敢的大声喊出了‘我爱你’三个字，那女子感动不已，泣不成声大声回答‘我也爱你’！结果……结果啊，女子死了，在男子的面前慢慢消散……”

“这世间有太多的夫妻其实根本就不相爱！他们有的是被对方的热情感动，于是自欺欺人的想回馈同样的感情！还有的是条件的撮合下顺其自然罢了！你我若是凡人，这般稀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也好，只要直到老死都不去好好问问自己的内心就行了！可我们不是！修士与凡人最大的差别除了寿命和法术外，便是修士每晋升一次修为便要问心！修为越高自己的内心就会越看得越是明了！若还是自欺欺人不愿去听去看的话，那就真的是修为难以寸进，注定等待成为那黄沙一堆了！”

“嘉木，你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不就是想多存点灵石让你往后能走出一番成就吗！？就算你的资质不好，但能有我差吗？我可是别人总是拿异样眼光打量的最差灵根啊！你还有父母帮衬，我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我一介女流都不肯低头，你一个自命不凡的男子，为何要隐藏自己的野心安心的当那最苦最累灵石却是拿得最少的灵植夫！？”

这一次，沉默的少年郎开口了，虽然那声音听上去很是沙哑：“师姐，你……没有穷过吧？”

红火火穷过吗？

比起穷，她只能说自己饿过！

前世自己是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经常被虐待，但名牌衣服什么的从来不缺！而这一世，除了刚来那一年，她其实只感受到了饿，穷字还没有好好感悟的时候便遇见了母亲习琴。

见红火火并不否认，嘉木苦笑：“师姐，在凡尘你定然也是大富大贵里的孩子！可我不同，我被剑门门主捡到，不说像那些天才过得一路坦荡，至少不愁吃不愁喝吧？可我的资质太差，差得被世人歌颂的门主他老人家也不肯动动嘴皮子把我妥善安排一下！我并非是嫌弃的我父母，反而这些年来受到委屈和不平等时，我那慈祥善良一心为我的父母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与温暖！所以……”

“我怕！怕二老攒了大半辈子的灵石被我这个无底洞吃掉后依旧激不起半点水花！我还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怕最后一无所有，本就不富裕的生活过得更加清贫！……还不如就这样，留下灵石，偶尔换点好东西吃上那么一两回肉，过年的时候能换上那么一两件新衣裳穿，生病的时候能请百草宗的弟子上门给二老瞧上一瞧！”

百家兴事百家哀！

红火火劝道：“若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去搏一搏！若是成功了，你就有实力换得更过的安稳赠于你父母，同样，也不枉你来这世间走一朝！天下虽然并不是所有父母都配为父母，但你被抛弃在路边这件事难道就真的不想去寻一寻问个真相吗！？”

言已尽此，红火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跟来后跨步而去。

她道：“还是那句话，好好想一想！”

红影离去，独留那粗布少年站在原地抬头仰望万里晴空。

她不知，少年这一站便是次日天微亮。他衣衫染着清晨露珠回到那破旧的小家里，老妇人心疼的连忙拿来毛巾为他擦去之时，他突然用那几分嘶哑的喉咙唤了一声爹娘。

他重重的跪在二老面前，缓缓的磕了三个响头后毅然决然的抬头：“爹！娘！孩儿不孝！孩儿……想修行啊！！”

……

从两年前的那次邪雾‘死气’事件后，红火火很少再见到高远与谭雄二人，当年谭雄为何突然把剑刺向红火火，她不问，他们也不答。三人遇见也是远远的擦肩而过，视为路人。

今日，住所外站着一人，正是高远。

和以往一样，欲言又止的愧疚，不敢对视的眼神。

该来的还是要来！

红火火轻叹，在他开口之前邀请道：“高远师兄，屋内一聚可好？”

高远点头。

临时撤去禁制，两人入屋对坐，红火火挽袖倒茶。

“听说你这里出了一种酒？”

红火火倒茶的动作一顿，笑道：“嗯，是我的侍女所炼，平时用来招待客人，所以传出了一点小名气！”

“不知我今日可有幸喝上一两杯？”

“这是自然！”

说着拂袖间，茶杯换酒水。

两人举杯，微微一敬，然后见底。

酒也喝了，也该说正事了。

高远踌躇了一番言辞后起身作揖：“两年前的那件事……是我高远欠师妹你一个解释！”

红火火摇头，起身同样还礼：“这几年，偶有麻烦上身师兄你都在暗处帮我解决，火火甚是感激！再者……当年那事，也与高远师兄你无关……”

气氛沉默了好半响，高远才一字一句的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