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水中月带着红火火去了一个地方。
龙岩国最大的火山顶,当初那带着玉镯的女尸便是从这里发现的。现如今有一座慕立着,上面刻写着赵飞燕三字。
三年多了,红火火至少每年都会被水中月带来一次,她很喜欢这里的高温,尤其的水中月把她放在火山口的时候,感受到下方的炙热与岩浆,她体内的那股杀意便会被压制,会让她很长时间都会只是一只普通的金鸡而已!
这天她有趴在火山口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水中月已上好了香。
那墓碑旁无花无果,只有三支清香和一坛子烈酒。
他的背影看上去总是那般孤独,一介玄衣,抿嘴不言。
红火火望着他,然后理了理羽毛继续假寐。
回到宫中,高公公说水赤忆又惹事了。一剪刀把教书先生那白花花的胡子全剪了,气得拂袖出宫,说等明年胡子长出来了再回来教!
水中月把他叫到了御膳房,见他熟练的脱掉裤子趴在一旁,只得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本来觉得你已算是个大孩子了……算了,先打吧!”
光着半截屁股的水赤忆立马反应了过来:“啊!?别啊!我知道错了!”
可惜话还没说完,高公公就把他按着用棍子打了几下,疼得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幽怨的在地上画圈圈。
“好好跪着!”
忍着疼痛,规规矩矩的跪好。
“说吧!为何要剪掉先生的胡子?”
“他说两国之挣,杀戮是寻常的!”
这次未等水中月询问,仅仅六七岁的他昂首挺胸的否认道:“忆儿觉得先生说得不对!就像我和岑将军府上的那小子一样!”
“岑子郁!”
“呃,好吧!是岑子郁那小子!”
“嗯??”
“岑子郁!!”
水中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是岑将军的独子,身份不比你低多少,勿要总是以大欺小!”
示意他继续,水赤忆撇了撇嘴道:“就如我和岑子郁虽然偶尔也会打架,但这并不是我恨不得他死的理由!忆儿觉得两国之间亦是如此!不能因为个人的私欲就觉得杀戮屠城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若一天,别国杀光了你的子民,而你又有了报复了机会,你不会调转铁马杀光他们的子民吗?”
水赤忆皱眉,不知如何作答了。
见他这般,水中月笑了笑,望着窗外时有些出神的道:“这世间的善恶对错其实说复杂也简单,说简单也复杂。说到底也不过一句‘问心无愧’!”
水赤忆更茫然了。
“所以,你今夜要在这跪上几个时辰,明日要以路也走不动的姿态把你的教书先生请回来!”
此时,有人敲门,是高公公的禀告:“殿下,岑将军说有急事上奏!”
“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岑将军老样子的一身肃气。若见柔情之时,也只会在他那妻子翡翠面前。
“殿下!”
他虽行礼,但久久未言。
水中月挥了挥,高公公便撤退了下人,只留下还跪在地上的水赤忆。
那是一本秘奏。
岑永欲言又止,终还是递了上去。
“是中乌小镇那边来的,说当地的一个魔教教主缠上了红府……”
他的身子明显微颤了一下,顺后静静看着,那慌张似如错觉。
“殿下……要去吗?”
合上秘奏,他不言不语。
岑永跪下,劝:“殿下!这路途遥远的,何况那又并不是真正的……”
话还没说完,便见他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嘶哑:“下去准备吧,明日动身!”
知晓无法再劝了,岑永重重的轻叹一声抱拳:“诺!”
御书房的门再次合上,只剩下了一只鸡的红火火,与正揉着膝盖一脸茫然的水赤忆。
烛火摇晃。
“父皇!”
水赤忆目光清澈:“你要去找那位仙子吗?”
宫中虽然从不敢议论那仙人的名字半句,但身为一国太子的他又岂能真的一无所知?
水中月也从未再他面前故意遮掩,只要是他问,他向来有话直言。犹如几年前他第一次跪在他面前哭着问:“父皇,你是不是真的从未爱过忆儿的母妃?”
当时他就很认真的答了:“不爱!”
“那我呢?”
“爱!”
本以为他会拿什么大义的话唐塞过去,可就是这么一个让人不敢亲近的父皇一脸严肃的说了一个‘爱’字。
那日,小小的他破涕而笑,虽然往后还是会被自己的父皇揍,但不再那般小心翼翼的脆弱自己是个不得宠的孩子。
这一次,他问他是不是要去找哪位仙子?
金笼子里的红火火正假寐,懒散的抬头。她见他沉默,然后与她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我会去找她,但她不会出来见我!”
“那父皇为何还要去?”
眼眸里似有无数记忆,他小心翼翼的收敛,然后上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等你长大了便明白了……”
本有些煽情的气氛,下一秒却又听见他呵斥:“别动!好好跪着!”
水赤忆小脸哀嚎:“父皇!你这是在虐待你亲儿子啊!”
一巴掌拍了过来。
-
次日。
听说那中乌小镇在很远很远的南方?
听说皇帝不顾百官阻止执意亲自带兵?
听说就算一路奔波赶到的时候也是冬季了?
……
回来的时候已是一年后,听说他的确那在个雪天里没有见到她一面……
感冒了好几天,也咳嗽了好几天。当病好后仿佛他从未千里昭昭过,继续在这京都与她日复一日的过着。
他说:“所有的殊途是非,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
……
转眼,水忆赤十岁了。顽皮捣蛋的他总是带着岑永的儿子闹离家出走浪迹天涯。
虽然不管他怎么疯玩,一到夜禁时间便会乖乖回宫。
“岑子郁!看剑!”
这日,水忆赤又拉着岑永的儿子换上一声粗布麻衣和小巷子里的野孩子们扮演江湖侠客。
几个小孩拿着木刀木剑有模有样的分成两派打在一起,偶尔有误伤彼此也不计较。
这若让他们知道自己把一国太子也打了,定是吓得祖上一家子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