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火道：“前辈身为内门子弟，难道真不懂我二姐坐为门主的亲传弟子是何等地位！？我红火火虽然资质不行，但架不住我二姐待我极好！”

说着手一挥，一座小山的中级灵石如此光明正大的堆积在一旁。

“前辈！你说的那处秘境如此危险，若你是我可会为了前辈你送的这点好处以身犯险！？”

话说开了，反而也就不恼了。

卜西海连忙告罪，然后又取出一储物袋。

“每三十年，我剑门就会举办一次雪山论剑，算算时间再过几年就掏开始了。听闻红小友你还未寻得一件趁手的本命剑吧？这不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件剑胚！”

手一挥，储物袋里飞出一白色光团。

万物皆有灵，所谓剑胚便是剑胚之灵。且不说剑胚也分品质，就算是最末等的也是有价无市。就拿剑门那些天才说事，有的好不容易获得一个剑胚，可培育了数年也不见胎中出灵。若问个缘由，只能说是天意如此，玄而又玄。

再看卜西海的这枚剑胚。纯白色，若隐若现，就像一不小心就会夭折的婴孩，可见就算培育出来了，也是属于最最末等的那种。

“快，收下！！”

红火火正想拒绝之时，识海中合欢出声阻止。

不动声色，继续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虽然哪怕再残缺的剑胚在市场上也属于有价无市，可以我二姐的身份，再怎么也会帮我寻得一个比你这个还要好的剑胚……”

几分为难，但也知适可而止：“算了，前辈你亲自来寻我，哪怕我什么也不要也应该能帮则帮。”

收起剑胚之时，低眉间再也难以掩饰激动的样子故作干咳。

一直盯着她瞧的卜西海看在眼里，这才终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约好时间，恭手告退。

待他走出很远很远后红火火依旧拿着那剑胚喜不自胜，等到识海中合欢说他这次真的感应不到了这边的时候神色渐渐收敛。

希望自己已经给那卜西海留下了一种‘自以为聪明，但还是道行很浅的野丫头’的印象。

只要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旦遇事，红火火也有几分制造变故的机会。

“合欢，为何？”

之前两人商量了，修为相差太大，红火火说什么也不能跟着未知冒险。但合欢突然让她收下剑胚，那也就改变了计划必须与虎为谋了！

合欢飘出围着剑胚漂浮，她一脸凝重，然后用手指试着搓了搓。

奄奄一息的剑胚那跳动的脉络突然猛烈的跳动，合欢暗呼了一声糟糕，直接抓着她飞进红火火的识海中。

方圆万里，各个山峰中正在闭关的那些老妖怪们突然同时望向了一个方向。

可惜目光刚追到合欢宗时，那种让他们警惕的气息突然消散。

“远古之息？”

大家的神识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便化作光芒各回主位。

主峰的那处满是星辰的密室中，卜卦老人正在炼化上次道破天机而缠绕在命脉上的丝线。

睁眼，缓缓抬头，然后是一声悠长叹息。

“西海啊……这，是你自己错失机缘啊……”

有人走来，是双手后背的门主慕先礼。

他说：“卜老，这些年来你用自己一半的寿命去温养那剑胚，已经尽力了！”

卜老满是沧桑的眼眸里有回忆闪过。

那年他因为多年的因果缠身，不得不去寻那致阳之物替他一死，以缓伤势。

大陆的西海，瞧着眼前的茫茫水面，他算出可解决他危机之物会在这里遇见。

果不其然，他见海中有一蛟蛇正在脱变，可在经历雷劫时不幸失败，留下不甘的咆哮声后陨灭于世间。

巨大的尸体砸在海面，激起海浪遮天。受伤的卜老只是静静的看着，心中百般滋味幽叹。

其他海兽闻到气息欲抢食蛟龙尸体，见卜老要转身离去，才雀雀欲试的上前。

也是这时，卜老感知到了什么回头。在蛟蛇的腹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生命。

持剑，划破，取胎。

一枚至阳的火蛟蛋。

此后很长的岁月中，他在纠结中度过。可剑门还需要他，他若死了，那剑门……

无奈之下，终还是选择把反噬的伤害嫁接了一半过去。

可能是母蛟在临时是把最后的灵力都传输给了腹中，又可能是卜老每次炼化都是小心翼翼并且拿温养之物去保他，所以这枚火蛟蛋竟然活了下来，并且成功破壳。

妖兽一族有些奇特，他们出生见到的第一个，不管是不是和自己一个种族，都会视作为自己的父母。效忠追随。

正因为如此，很多修士都会冒大险去偷蛋。有的当宠物养，有的当替死鬼，有的当作战伙伴。

感知它要破壳了，卜老毫不犹豫的手一挥，浮现出母蛟临死的画面。

懵懂的小蛟龙只是愣愣的看着，似乎此种族天性聪明，所以很小就通灵。

画面最后定格在母蛟那不甘的咆哮，渐渐散去。

卜老说：“她是你的生母，死于渡劫。而你……可回你自己的种族，也可留下……”

它上前，温顺的舔着他那枯老的手掌。

此后，他被赐名卜西海，因蛟龙一族天生有异瞳可散发幻术，所以加入的镜花宗。

有的说他是卜老的亲传弟子，又有的说他是卜老的膝下义子，还有的说他只是卜老养的妖宠。

可不管是何等身份，卜老只是赐他卜姓后从不与他多言一句。

至此，他独自在这偌大的剑门中孤独的漂浮。

为了让卜老多看他一眼，他没日没夜的修行，与苏信一同竞争那剑门新弟子中‘第一人’。

所有人都在仰望他，说他不愧是卜老的弟子？义子？妖宠？

不管是何等身份他其实都不恼的，他想要的不过的卜老对他的一句认同。

可就在刚刚结丹，才知卜老嫁接到他身上的因果只是被压制住了，如今结丹更接近天道，反噬再次袭来。

那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煎熬，就连孤傲的他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像个凡人无助的痛哭哀嚎。

他望着门外，直到眼眸合上都一直在等那从未出现的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