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五十准时到达市政府,下车后的陆离一扫车上的疲态,又恢复了那个神采奕奕、气度不凡的陆离。
由于培江地处上游,每年的防汛工作都是重中之重,所以这场会议直到晚上七点才结束,出了市政府,手机上好多未接电话,还有一堆信息之类,陆离一一回复之后这才看到邝诗吟打了4个电话过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她联系过了,每次一忙起来冷落了她,都是她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过来,心下有歉,忙着拨了过去。
“陆局长,你终于有空了?”
陆离知道邝诗吟生气了,每当她生气的时候就会叫他陆局长。
“诗吟,这周去兴复做扶贫调查才刚回来,刚刚又在市里开防汛会,你知道的开会全程禁手机,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知道你忙,但也不至于忙得连个信息也不发给我,究竟我是你的女朋友还是工作?”邝诗吟这口气倒不似责问,更多的是撒娇的成份。
“怎么弥补,晚上请你吃饭?”
“陆大局长,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七点半了。”
陆离抚了抚额:“要不,你过来陪我吃饭,今天一天都还没有吃东西。”
“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你是机器吗?把地址发给我吧。”
本来邝诗吟真的挺生气的,但是一听到陆离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立刻从生气变为心疼,他是有多忙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当下顾不得生气,马上赶了过去。
陆离在护城河的一家私房餐厅简单点了一些吃的,邝诗吟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上了,看来是饿得不轻,不由笑道:“不是叫我来过陪你吃饭吗?怎么自己就先吃上了?”
“你又不会吃。”
“这么肯定?
“七点以后绝不进餐。”
邝诗吟一怔,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但这确是她的习惯,陆离居然记得,心中一下柔
软得像要冒泡泡,嘴上却还说道:“都是借口。”
“你怎么说都是对的。”陆离一边吃一边有些无奈地说道。
明明是有些无奈,邝诗吟竟然觉得这份无奈非常甜蜜。在她眼里,刚刚陆离的样子像极了恋爱中的男女才有的语气,女朋友生气了,男朋友忙着安慰,邝诗吟一下子笑了。
陆离浅浅一笑:“怎么了?”
他们坐在餐厅二楼露天的一角,护城河的灯光柔柔地照在陆离的俊朗的脸上,就这一笑,邝诗吟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陆离笑,不同于第一次的羡慕,这次的笑是专属于她的。
第一次是在卫庆的女企业家酒会上,受邀的女企业家都要携男伴出行,邝诗吟注意到了靠左边角落的一对男女嘉宾,他们不似场内的其他受邀嘉宾举杯邀谈,两人没有一点儿要去和别人交流的意图,一直在角落里自行聊天。
说是聊天,更多的是那位女嘉宾在说话,男嘉宾就站在那里一直听着,时而蹙眉,时而慢慢品着杯中的酒,时而打断女嘉宾说上一句,怎么看都像是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但那位女嘉宾却一点也不在意,竟然还非常开心,也不知后来说了一句什么话,女嘉宾乐不可支,男嘉宾过了一会儿才浅浅一笑,继而非常宠溺地摸了摸女嘉宾的头。
邝诗吟从来没看到一个男人可以笑得这样好看,那男人是右侧面对着她的,笑起来有一个很浅的酒窝,他的轮廓就像一件雕塑作品一样完美,得体的西服更衬得他四肢修长,大厅亮如白昼的灯光于他而言都显得那么黯淡,邝诗吟有些移不开眼。
只可惜,这么完美的男人竟然有了女朋友,这让邝诗吟无不遗憾,越是遗憾,越是想弄清楚这两人是谁,带着这个疑问,她去问了主办方——陌上酒店的王淼,也是她的好闺蜜。
王淼单看那两人侧面也不认识,后来到前厅翻看签到册才恍然大悟,女嘉宾签的严珂,原来是严信礼最小的掌上明珠替了两位姐姐出席酒会,这位小明珠很少露面,所以认得的人不多。
再看男嘉宾的签名,陆离,这陆离,不是市局的一把手,严信礼唯一的儿子,严珂的哥哥吗?
这关系可够复杂,身份可够多,邝诗吟心道。彼时两家还未合作,所以并不了解,不过,这一切都不妨碍她那一颗怦怦直跳的心。
王淼没料到电视上见过的陆离竟然出席了她的酒会,只怪今天人太多,又以女性为主题,所以没有注意到是陆离。
当两人返回大厅时,严珂和陆离早已离开了,不过邝诗吟心中却不再遗憾,只有不付诸努力和行动的事情才能称之为遗憾,而她的人生信条中,没有遗憾二字。
后来她天天必看最不喜欢的卫庆新闻,为的就是能看到有陆离的镜头。她发现,这个男人真的非常优秀,不管是采访还是现场直播,分析问题常常切中要害,一针见血,做事雷厉风行,从不留情面,这让记者和主持人都是惊喜又怕,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的颜值真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怎么看怎么心动。
她那一点毫不掩饰的心思很快就被杜明月发觉了,她并不否认,喜欢一个人是正大光明的事,她不想将那一点心思藏起来,但再怎么正大光明,也不能由一个女孩子主动吧,杜明月和邝元成经过多次考量,终于促成了两家的合作,一步步满足了女儿的心愿。
“诗吟”,陆离唤回了沉思中的邝诗吟。
看着人前光鲜亮丽的陆离,恐怕没人知道此刻竟饿了一天才吃上饭,邝诗吟不禁心疼地说道:“今天还是周末都忙成这样?明天呢?是不是还要去光怪、兰亭序或者六舍居?”
“没事。”
唉,邝诗吟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天吗?”
陆离没有作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邝诗吟就知道这是他的答案,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只要一回去又要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她真的就只想让他休息一下:“待会儿你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有?没有的话就陪陪我吧!”
本来还想说有事情,但很显然,邝诗吟这说话水平太高了,前面那一句疑问句只是铺设而已,专门用来强调重要二字,很明显的反意;后面那一句,与其说是祈使句,不如说是命令句。
算了,两人都难得见面,哪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但陆离还是很认真地说道:“好像还真有事情没做完。”
邝诗吟一脸失望:“就知道你会这样。”
陆离以更加严肃地态度说道:“但是,陪你是更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在你面前都不重要了。”
“陆大局长,要不要这么严肃?你就不能笑一笑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你不会是做了什么愧疚的事吧?”
“半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不应该愧疚吗?”
自过年见了温岭夫妇之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聚少离多是常态,但彼此间亲近了许多。
此刻两人笑意盈盈地牵着手,沿着护城河堤散步,夜风习习地吹来,一扫白日里的热浪,让人惬意,河堤两边的观景灯将河面照得流光溢彩,美景当前,让那些烦人的工作见鬼去吧,这情这景不应该是恋人专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