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晚会五点准时开始,工会主席发言完毕之后便是妇联主席发言,相比工会主席的正式发言,妇联主席更要亲切随和许多,末了说道:“下面有请市局青年代表陆离发言。”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之后不似先前的安静,反而一阵骚动,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李思源也清晰地听得陆离两个字,她疑惑地看向周方圆,周方圆也是摇了摇头。
之前她一直低着头看流程表,甚至未注意主席台上究竟有些什么人。只怪今天这件衣服实在太高调,颜色亮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加之又坐在第一排,她实在不好意思东张西望,更不好意思抬起头,她害怕自己一个举动会让别人的目光看到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聚焦在发言席,在这灼灼目光的掩饰下,李思源肆意地望了过去。
这一眼望去便叫她移不开眼,所有的灯光皆因他的出现而黯淡无光,他从容淡定地走向发言席,每走一步都似走在她的心上。
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仪态翩翩,相貌自不必说,难得的是今天他戴了领结,相比领带的冷硬,领结更让人柔和不少,有一种拉近距离的错觉。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本该出现在她的幻想中,可是今天中午居然陪了她和儿子共进午餐,这算不算近距离接触;此刻他站在台上,隔着不过四五米的距离,但她知道,这是永远不能企及的距离。
这一刻她思虑得有点多,大厅里坐无虚席,高朋满座之中她却只看到他一人。
直到陆离的目光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对,两两相怔,他的眼里仿若星辰大海,却又转瞬即逝,李思源赶忙收了那肆意的目光,依稀听得周方圆说道:“原来这就是蓝姐说的面子工程。”
蓝姐也曾这样说过她,李思源蓦的红了脸。
陆离清冷的声音贯穿整个大厅,如往常许多次的会议发言一般无二,大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周方圆在旁边抱怨道:“什么嘛,这陆局可真会破坏气氛,一下就打破了我们的幻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思源一个激灵,犹如醍醐灌顶,她顿时觉得自己非常可耻,一而再再而三的妄想。
有了可耻这个念头在脑中盘旋,李思源收住了那想妄想,总算想到了待会儿还要赶过去参加立力的生日会。
一想到生日会,她又觉得如坐针毡,此刻已经5点半了,她祈祷着快点结束这个开幕仪式。
好在陆离的讲话简短精辟,结束时大家报以雷鸣般的掌声,李思源其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跟着机械的拍了掌。
开幕仪式结束之后便是自由交流时间,李思源忙着找到了韩蓝。
“蓝姐,立力的生日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就先走了。”
“今天晚上这么漂亮应该多待一会儿,你不知道,刚才在后台好多人都来问你的情况。”
李思源有些无奈地看着韩蓝,她本无心参加联谊活动,真的是贪图那半天假。
“好了,去吧,在你心中,儿子是第一位的,什么都比不过。”
“谢谢蓝姐!”李思源好不感激。
走出英伦酒店,她才感觉自己这样的穿着实在不妥,连忙返回大厅换了鞋子,换衣服有些不方便,反正T恤够大,索性罩在裙子外面,虽有些不伦不类,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这个时间点又加上是节日期间,半天也找不到一辆出租车,网约车也排在了26位以后,她这番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酒店门口踱来踱去。
“滴,滴”,身边有鸣笛声,李思源赶忙让到一边,汽车却停在了她的身边,吓得她又往后让了几步。
车窗摇了下来:“李思源,上车!”
是陆局,他不是在主持活动吗?好生奇怪!但她也不敢多问,只得招呼道:“陆局!”
招呼完之后,李思源憨憨的不知所措。
陆离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这么傻瓜的人,偏偏此刻他还无可奈何:“我答应了立力要去参加他的生日会!快上车,这里不允许停留!”
后面果然有人按喇叭,李思源慌忙上了车,她完全没想到陆离还会去参加立力的生日会。
此时正值高峰期,汽车行驶得很慢,尤其在红绿灯处完全就是等待。
“陆局”
“李思源”
前面的长龙纹丝不动,两人同时转过头说话,略略有些尴尬。陆离做了一个你先的手势,李思源说道:“你还有活动要主持,不用管立力的。”
他的手指很有节奏地响在方向盘上,他本想说:立力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得到充分的尊重,这个尊重包括承诺过的事情就要做到,不能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就言而无信。
但他又懒得说,敲了一阵才说道:“原本也没有我什么事,是他们临时起意要我去的。”
这段话似回应,又似解释,弄得李思源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但我答应了立力,至少过去唱首生日歌吧!^^^^^你报名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陆离微微皱了皱眉。
报名的确是自愿行为,说是吧,好像马上想去相亲似的;说不是吧,自己刚刚不是坐在那里了吗?
李思源憋了半天,脸红红的,她低下头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想那半天假!”
陆离一下就笑了,随便编造一个理由也可以的,非得要这么实话实说么?
彼时夕阳从窗玻璃照射进来,正照在她的脸上,脸上有细微的绒绒的汗毛,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酡红的脸颊分外可爱,一双手不知所措地放在腿上,皮肤真的是白得发光。
明明没有喝酒,是夕阳让人微醺吗?
他这时候有一点记忆,记忆里她从来没有穿过短袖或者裙子凉鞋之类的。
虽然是盛夏,但是大厅和办公室都有空调,她穿的一直都是长袖衬衫、长裤和运动鞋,在他的记忆里就没穿过裙子,甚至连领扣和袖扣都扣得严严实实,就好像从来没有露过身体。
当然,这个露身体就指露胳膊、腿和脚之类的,像什么,对,契科夫笔下装在套子里的人。
真是个让人费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