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展厅的时候她看到了立力,立力手中拿了好几个玩具,眼泪汪汪地看着大门口。
李思源快步走过去:“宝贝,你怎么了?”
立力不语,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面。
“告诉妈妈怎么了?”李思源蹲下来柔声问道。
“妈妈,我不想和爸爸、爷爷奶奶还有姑姑他们分开!”
李思源一惊,所以刚刚立力不但见了陆离,还见了严信礼他们?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佯装镇定轻轻抹去了立力的眼泪:“没关系,下次爸爸带你回去看他们。”
“可是我想今天和他们在一起,舅爷爷说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重要的日子我就想和他们在一起!”
要不怎么说是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大概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们,这些话由孩子自己说出来更是伤心不已,这一伤心便不能自己,之前一直隐忍着没有哭泣,李思源的这些话非但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触到了孩子伤心的极点,立力先是轻轻抽泣,不多久便放声哭泣,到后来竟然止不住嚎啕大哭,无论怎么哄都哄不住。
李先木夫妇原本还在为陆陆续续离开的宾客送回礼和安排参加开业宴,孩子的哭声引来了不小的动静,两夫妇和一干亲戚不明所以地来到展厅,他们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问着李思源。
李思源略略说了两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舅舅心直口快地说道:“所以陆家一家都来了?这是有多心虚才会这样藏头露尾,连个招呼也不敢打?”
“是严家。”小舅舅更正道。
管他是陆家还是严家,此刻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孩子吗?众人都不理会这个姓氏之争。
“源源,孩子哭得这样伤心,要不打个电话?大姐,你说呢?”三姨试探性地说道,亲戚们多少是知道分寸的。
眼下也只能这么办,关萍夫妇地心疼地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孙儿,无计可施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总归要先让孩子先止住吧,是孩子想要见他,是孩子想要见他,李思源无奈地这样安慰自己之后拨了陆离的电话,然而提示音显示关机,好在她还有严苛的电话,刚刚立力说的姑姑应该就是她吧,正当她思考要不要给严苛打电话的时候,却听得三姨在惊呼:“孩子哭晕了!”
这句话不啻于一枚炸弹投过来,所有人都乱作一团,李思源的脑袋突然就变成了一片空白,也可以说是一团没有思想的乱麻,她的手和脚全都抖得厉害,迈不开腿也说不了话,突然间,她看到了姐姐,姐姐最后躺在床上的情形一下就出现在脑海里,这一出现吓得她一个激灵,不,不,孩子不能出任何事,姐姐,如果你有灵一定要保佑孩子啊。
不知是不是姐姐真的显灵,李思源的头脑一下又冷静下来,此时绝不能慌乱,她一边让人不要动孩子一边拨打120,电话很快接通了,她详细描述了孩子的现状,医生马上给出了意见并让他们原地等待。
按照医生的要求让孩子侧躺着并轻拍后背,同时间断地掐人中以刺激神经,如此几次之后孩子终于“嗯”了一声。
“立力,立力”,一家人满以为孩子醒过来了,却不想孩子在“嗯”了之后又陷入晕倒的状态。
李思源心急如焚,她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带着孩子飞过去,从前无比讨厌120那“滴-嘟-滴-嘟”的声音,此刻却盼着马上能听见。
好在盼望有回讯,救护车很快便到达,医生一边给孩子戴上氧气一边移到车上做急救,李思源自是上了救护车,李先木夫妇还要招待宾客暂时没法陪同,不过三姨和舅舅他们也开车跟随了救护车去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便是一番兵荒马乱的急救,李思源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的脸色逐渐由乌紫变得红润,仪器上的那条线也逐渐由直线变成起伏不定的峰波线,她整个人长长松了一口气便瘫坐在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身冷汗,她好后怕,她根本不敢想象没有立力的日子,她拿出手机把刚刚那个电话拨了出去。
此刻严信礼一家已经在回程的路上,这会儿润承参观了,孩子也见了,严信礼总算觉得稍感欣慰,来华源的行为本就是趁着人多偷偷的见一面孩子,顺便看看陆离费尽心思都想要成立的润承,于商而言,陆离真没必要弄这个制面公司,这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于私而言,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那么辛苦,陆离的本职工作已经够忙碌了,明的暗的还有一些相关联的公司,就是铁人也有些吃不消。
趁着刚才留给两父子单独相处的空间,严信礼和妻女在润承走了一圈,虽然陆离的眼光和能力一贯不会让他们失望,但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切时还是打心底里骄傲,他的儿子说出去就是脸面,只是这见孙子,咳咳,真是偷偷摸摸啊,严信礼一张老脸丢完了也就不想再拣起来,反正看到孙子比任何脸面都值得。
自年后陆离生病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本来回卫庆的时间就少,一回来全家人不敢提李思源和立力,他们只能把那些想念孩子的心思隐藏得严严实实,严苛更是不敢给李思源打电话或发消息,毕竟上次李思源都没有理她,任凭她脸皮再厚也不敢再联系。
陆离后来来华源的事他们也略有耳闻,不过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只知道陆离之后便是拼命工作,事出反常必有因,问了小唐也无结果,最后还是严信礼对小唐多加威逼利诱之下小唐才隐晦地提及一二,就这点一二已经够他们东拼西凑地猜了个大概,这样一来,严信礼更觉对不起李先木一家,“二女共侍一夫”,单是这句流言便足以毁了一个家庭,都是为人父母,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子女?
虽然没脸面面对李思源,但是想念孙子的念头一旦生了根发了芽便如野草般疯长,好在严信礼试探着提出来华源见一见孩子这个要求陆离没有拒绝,得到肯定后一家人都兴高采烈地推掉了手头所有的安排齐齐来到华源看孩子,虽然过程有些不足以道,好在结果是愉悦的。
严苛的电话很快拨通了,接通电话的瞬间一家人都屏住了呼吸,毕竟来华源算不得正大光明,甚至可以说是偷偷摸摸,他们害怕李思源打电话是来责问,一时不知说什么,任凭严苛平时如何伶牙俐齿,此刻也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思,思源,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就,我们就……过来了……”
“回来看看孩子吧!我们现在在人民医院!”
“医院?”严苛声调都变了。
一车人听到医院二字都手足无措,半小时前不还好好的吗?
陆离坐在副驾驶,他侧过身,长臂一挥便拿了严苛手中的电话:“思源,孩子怎么了?”
李思源这时候已经过了慌乱期,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苏醒过来的孩子:“没什么问题,过来再说!”
纵有万般疑问也只能回答一个“好”字,小唐马上调头开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