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入平原,
思蝶与同冉
故来梦醒时,
黄沙等风栖
纵遣残梦意,
黯看伤怀止
幸得眷一茗,
方知平原灵。”
“唯徐芊芊这词将汴唐夸了个底朝天?仿佛故意给楼上某人看的。”
齐棣伸着头同君止小声儿道,君止轻瞥了眼三楼茶室两双人影,道:
“终是个俗的。”
但争议过后,便有文士同提笔斗趣,写的词供周围人四处传看。
君止看着方被一茗楼婢子送来的文房,提起笔想了会儿,认真写了句词。
齐棣吸了吸鼻子瞧着那俊一行俊秀正楷,随意抽了张纸浣花笺,洋洋洒洒挥了两行大字,哼着小调儿交给了那婢子。
也有不少文士传看完毕,被婢子收好送去了三楼茶室观看台。
陀满修有些着急了,唯徐芊芊赢得确实不光彩。他面上黯淡,请辞出去,莫良便允了。
莫良随意抽了张,便吩咐婢子将所呈上来的纸笺放在面前桌上。
又让身边人随意抽取看,于是齐元盯着一行俊秀正楷,轻轻抽了出来。
根之所地亦然不如他乡之遇?悲否,悲否?齐元暗自思量这两句话的意思。
“这字写的不错,可这句仗却对的差劲。”
说的是齐元手中那张。
莫良自己手中的纸笺扔进了纸笺丛中,又扒出另一张,看了几个也没对上眼的。
“皇上说的是。”齐元恭敬道。
虽因莫赠未写茶令而引起争议,皇上也没说什么。梁妃倒开口道:
“这姑娘倒有些本事,此番斗茶可谓有意思极了,皇上觉得呢?”
莫良淡淡道:“倒像极了她爹。”
声音并不是多么愉悦。
齐元背后又出了一层冷汗,并不是因为莫良的一句话,而是手底压着一张写着刚劲流畅大字的浣花笺。
齐棣这小子凑什么热闹!
齐元暗自心悸。
毕竟是那唯徐芊芊先欺压汴唐茶艺师为先,莫赠压压她的气焰不足为过。只是此作为定引来不少人谈资。
莫良见一来二去也没看出什么有意思的句子,又看着下方二人斗百戏。
齐元这才默默将浣花笺收回了袖袋中。
齐棣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子心情如何,只觉得自己心里舒畅极了。
看着自己媳妇儿取泉水的样子,更是觉得满意。
君止暗笑不语。
楼上有人走动,陀满修定在三楼唯徐芊芊的方向,看不清脸色。
不过大抵是不舒坦的。
桥上的莫赠认真煮茶分茶,微薄的后背直挺芊细,细细碾茶叶的样子十分端立。
莫赠拿起茶勺轻抖着末茶,不紧不慢地将末茶洒进茶盏。
突空中有不知是谁落了一道茶盏刚巧落入自己旁边的桥下,惊的众人忙抬头去。
却见陈家七公子连连道歉:“方才看的出神,竟忘了手中拿了茶盏!所幸小郡主二人未受惊扰。”
他惊愕时,被身后一华贵妇人拉回座位。
那妇人有人认的,将军府第一夫人王氏。
楼梯间,一不起眼仆人打扮的男人藏回袖中银针,瞧了眼正对着自己发笑的陀满森,和面色愈发难看的陀满修,转身进了拐角处。
君止看着齐棣手指下压紧几欲现出得狼毫,暗自捏了把汗。
方才陈冀文出手相救,而齐棣也差点露实,看来这场斗茶暗中针对的人不少。
小小的波动并没有扰去看斗茶人的兴致。
婢子呈了一盏送去三楼,另一盏供众人观看。
这一下蜂拥至一群人,挤破头了往里探。
她身量不算高,又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但仍旧被人推搡往外挤。
她又不见慌,可是曾经就算旁人斗百戏,也是人站在一旁做解释,但如今汴京城内爱茶的人太多,又因唯徐芊芊百战而胜的佳绩,小桥上人挤人互相紧缩,莫赠才往旁边退。
不知谁揪了下莫赠的外衫,她突然有些惊心若是此时有人推她一把,后果不堪设想。
呼声越传越沸,莫赠被男人们撞着无助地护着头。
突不知哪里来一股力,莫赠生生被拽出人群,撞在一人坚实的胸口。
莫赠额头生疼,却即刻将那人推开,抬头正对齐棣一脸严肃。
他绷着脸的样子同他嬉皮笑脸俨然反差巨大。
“又变换了!又变了!”
“每差一水那茶面图案随之变了一层,茶面上的鸿雁栩栩如生,简直要迸发出来啊!”
“妙,实在妙。”
齐棣被身后人吵的脑壳生疼,掐着莫赠的胳膊就往外走。
莫赠被他掐的生疼,瞪道:“这不是你想闹就闹的地方!”
齐棣一怔,自己方才在气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猛扔开莫赠的胳膊坦然自若的走开了。
莫赠几乎都要被他甩零散了!
只见那罪魁祸首若无其事的坐到君止对面,又若无其事的喝茶。
莫赠只觉快被他磨灭了性子。
莫赠端直了身子,胳膊处传来一阵阵痛感,她又没忍住剜了一眼齐棣。
齐棣被她瞅怕了,胳膊放在桌上捂着半张脸道:“君止,茗温是不是想杀我?”
茗温是莫赠的字。
君止认真的点点头。
“不过郡主的字起的挺有意思,莫赠茗温,人情难还。”君止道。
齐棣呸了句:“什么鸟儿名字都能让你说出花儿来,那你说说我的字什么意思?”
君止面上难忍尬意,“慎之。”
他说这两个字还不够明显吗?
齐棣不乐意了,“我还未及弱冠,这个字不一定是我的字呢,万一以后我取别的,你可别管我叫顺口了。”
“还不是吴君那糟老头子经常让我慎之慎之的”齐棣又哼了句,
“君子兰,你的字才是骚气。”
君止面色微微泛粉,齐棣顿时笑的喘不过气来。
他欲想说什么,见齐棣没什么能听的空隙,便止了口。
人声虽然杂乱,莫赠仍听得到齐棣二人的谈话。
好好的君公子被齐棣又戏耍,莫赠欲向前去,从旁边匆匆走来两个婢子,莫赠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办正事。
她来不及思索,跟着婢子上了楼。
身后同样跟着被带上来的唯徐芊芊。
莫赠顿下步子,唯徐芊芊走的稍快,片刻便跟上了莫赠。
错身间,莫赠惊喜低头:
是阿芊!
四年一别她竟然出落的亭亭玉立,莫赠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可取之而来的多是忧愁。
她竟是今日与之对峙斗茶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