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人走净了,刺客提起莫赠,翻墙时略显吃力。
逃就逃,带她逃算什么
莫赠脚方落地,刺客整个身子倒在了莫赠后背。
她一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险些撑不住。
刺客在她耳边低吼道:“百步远有一只金棕马,带我去那里,别耍什么滑头!”
他已经将身侧的弯刀抵在了莫赠脖子上。
莫赠后脖颈好像被刺了一下,她侧脸瞥见他脖子上戴的狼牙项链,苦笑道:“哪个百步远?东边西边还是韩府的南面”
“还废话?”刚舔过血的弯刀还有些腥臭,它贴紧了莫赠的脖子。
莫赠舔了舔发干的唇,道:“好好好”
真是重啊
一头快死的猪还这般有力
莫赠拖着他小半步小半步的移,终在百步拐角处看到了那只马匹,莫赠忙将人扶到马边,他身子歪歪的扶着马还比莫赠高了那么一大截。
莫赠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弯刀道:“大侠,我先走了?”
刺客掀动着眼皮,嗜血的眼神死死盯着莫赠的脸。
莫赠快速抹了把脸上的血,傻笑的往后又退了一步。
他心中掀起一层疑问,但见面前这个小丫头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将疑问压了下去。
突然四面而来几个人,齐齐跪在那刺客身边,一位蒙面姑娘扶住那刺客道:“少主。”
完了完了完了,看着他来了同伙,这下更不好走了。
一弯刀重新架在莫赠脖子上,莫赠绷紧了身子道:“我,我救了他。”
“少主。”那女子道。
被她喊做少主的男人,指着莫赠面前的刀道:“她长得好像我一个故人,放了吧。”
谁要跟这种人当故人莫赠心中默默掀了一个白眼,但面上还是恐惧道:“谢,谢大侠。”
莫赠撒腿儿就往韩家大门跑。
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揪着她往身后拽一般恐惧。
刺客慢慢摘下面纱,朝身边道:“跟上她,查清楚她是谁家的人。”
他一双狼似的双眸瞅着莫赠的背影,身边女子将他安置在马上,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方落雨的姑苏还有几层细水附在青砖小道上,马蹄踩起几层涟漪,渐渐掀起姑苏的暗潮涌动。
莫赠皱着眉呆坐在马车之上。
温小三见莫赠一身是血的模样吓得魂儿都没有了。
马车行的很慢,枫柳替莫赠擦着脸上的血,“我们在门口角落看到的小姐,没有人发现她,就连南公子也不知道。”
枫柳检查过莫赠身上没有伤口,她以为莫赠是被临时吓傻了,才同温小三说道。
“陀满森好像认出我来了。”
“什么?”温小三听到莫赠细语呢喃,忙爬过去问道。
枫柳离得近,她听的最清楚。
枫柳忙道:“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被吓了一下。”
枫柳说着的时候,心里也是颤了几分。
陀满森竟然又来了姑苏,方才找到莫赠的时候,莫赠将事情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
但没提那刺客是谁。
温小三不敢大声说话,他坐在莫赠身侧,自己挡住莫赠被马车颠得不稳的身子。
温小三将手搓的热乎,暖着莫赠发冷的手。
“不要透露任何小姐与刺客见面的事情,以免遭来其他人的别有用心。”枫柳说给枫桥说的。温小三听进了心里,认真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莫赠沐浴了一番。
枫柳在莫赠身侧为她添热水,看着莫赠血渍下细柔的脖颈,暗中心悸所幸这么嫩的身子没有受什么伤,若是添上疤了,那就可惜了。
“陀满森一身是伤的出现在韩府,而他明显在躲着魏延成,是不是漠北已经同魏家出了什么隔阂?或者说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她突然开口道。
枫柳一怔,说道:“您现在好好休息,这件事情属下会传信给世子殿下。”
莫赠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纱屏。
枫柳为莫赠洗了头发,水渐渐泡凉了她还是没有要出浴的意思。
“小姐,用不用再替您换一桶。”枫柳道。
莫赠缓过神来,从水中抽离的时候脖颈又是一阵刺痛,她突然想到那颗不小心抵在她脖子上的狼牙项链。
若不是它,莫赠甚至还认不出陀满森。
见陀满森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就见了三次,除了头一次看漠北王将他踢到了茶室以外,其余的都那么危险。
纵使他是唯徐芊芊的亲弟弟,莫赠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枫柳已将纱袍为莫赠披上了。
“今日是三月初六。”莫赠喃喃道。
枫柳竖着耳朵听着莫赠讲话。
寒食节后一日便是清明节,今年正好为三月十三。
韩巡抚邀请魏延成来也是为了让姑苏比较有名气的商家见见他,以后好有个照面。
亏韩思是个巡抚,也忒不懂齐家与魏家之间的隔阂,不仅仅是因为“如荼郡主”而破裂。
明前姑苏斗茶,就在今年的三月十日。
“告诉舅舅,我们先不回凤鸣,等他斗完茶我们再一起回去。”
莫赠吩咐道,“还有,别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公孙大夫。”
枫柳迟疑道:“是,小姐。”
莫赠指尖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脖子。
“听说韩钧亭的妻子怀孕了,派人买些京城宋饰坊的首饰送到她的府上。”
京城的富家小姐都喜欢她家的收拾,在文祥院上学的时候,她听的最多的就是魏凤双在同窗面前的炫耀他家的新款式首饰。
枫柳不明白为何莫赠向魏凤双讨好,但仍旧照做了。
莫赠一夜睡得不舒坦。
雨后的姑苏突然回温,屋中的火炉还燃得正旺,莫赠穿着薄衫身上还燥热的厉害,她起身将窗半撑开透风,回到床上睡意仍旧浅薄。
不远处的客栈二楼,一面对着莫赠屋子的窗子悄悄打开。
之间屋中一个女子半跪在地,未点灯的屋子阴气逼人。
坐在床边的那双眸子夜中闪烁着青光,狼似的双眼紧紧盯着窗子外面。
“少主,对面便是温家落脚的客栈。”女子恭敬道。
他在黑暗中静默着,不知何时开口道:“居然,没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