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留给她们吃吧,我去休息了。”
陀满森背过身去,回到自己屋中关紧了门。
透过门缝,他看到莫赠笑得直入心扉。
压抑了那么久,终究是要将这件事情解决了。
他打开了窗子犹豫了一会儿,转身从窗子跳了下去。
陀满森从暗道一路往城角小茶楼去,闪到茶楼角门,正好有人在等着。
“质子殿下。”正要下雪的天气那人穿着一身薄衫,举手投足之间清清凉凉,显然一个读书书生模样。
他有一双比较亮的眸子,好像慎亲王世子的眼睛也这般清凉。
“我已经不是什么质子了。”陀满森苦笑道:“漠北都亡了。”
“话不能这样说,你怎自暴自弃了去?”
高出飘来一声,陀满森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请”君止抬起宽袖,顺着君止指向的方向,陀满森上了茶楼。
“有什么话快说,府上还有人等着我回去。”陀满森语气像是在赌气般,齐棣请了杯茶,见陀满森做好准备了,他直截了当道:
“漠北的案子,不会就这么结束。”
就算皇帝说好了四月放陀满森他们回漠北,那也是天方夜谭。
“狗皇帝!”
陀满森咬着牙道:“继续说。”
皇帝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就算漠北无罪,他也要趁机将漠北所有人拉下台,一并歼灭漠北。
齐棣不紧不慢道:“那日,我会趁机将你们送出汴京,送回漠北。”
“怎么,又想着一场大火烧了所有?”陀满森不依不饶道。
齐棣摇摇头,“只有自己杀回漠北,漠北剩余的战士才会依存你们。”
话说得不错,哪些人会选择一个没骨气的人来当首领?
“陀满宸和我联系好了,那天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
他道。
陀满宸是陀满修的亲兄弟,唯徐芊芊的主人,叱咤漠北的高原一族首领。
陀满宸是唯一可信的人。
陀满森突然笑了,“这算什么?”
帮他?有什么好心的?
齐棣为什么帮他?
“你想让我消失在莫赠的视野中?”陀满森讥笑道。
齐棣却摇摇头,“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
陀满森一愣,“你什么意思?”
齐棣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推向了身边君止面前。
君止说道:“那日一定会有人捣乱,不仅仅是慎之的人。”
扰乱的时候就是他们逃跑之时。
“你只要记得将莫赠带走这个是非的地方就行。”
齐棣道。
“兄长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魏家也不可能没有动作。”君止道。
陀满森在刚刚大抵都猜出了君止与慎亲王家的关系。
上次莫立扬在皇帝那里吃了大亏,莫立扬是个什么性子?他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虎,一只随时都能将面前的仇人撕扯而烂的虎。
说到底,齐棣给出的筹码足够让陀满森心动。
三人沉默良久,陀满森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他道:“我同意你的筹码,只是如果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不会的。”齐棣信誓旦旦道,为了莫赠他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陀满森厌恶极了齐棣的自信。
他毫不掩饰厌恶的看着齐棣。
齐棣也毫不避讳。
屋中又是良久的死寂。
突然屋外一阵异动,陀满森正要拔刀,齐棣做出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走到窗口垂眼一看,便见那心心念念的姑娘朝楼上小心翼翼的走来。
齐棣打了个手势坐到原处,将声音故意提高道:“我承认我是一直在利用莫赠,让她假死也好,感情也好,什么都是在利用。”
陀满森他们听出了齐棣话中有话。
屋里屋内同样紧张。
陀满森扬手对着齐棣狠狠来了一拳头,他像是发泄,又像是不甘。
门忽地被打开,莫赠站在门前质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脑海中不断闪过齐棣曾经与她的点点滴滴,就像是烙在脑袋中一样挥之不去。
“你怎么来了?”齐棣皱眉道,他轻轻的抹去嘴角的血滴,笑道:“怎么,还跟着陀满森屁股后面一起来了?”
陀满森扬手又是一拳头,他松开齐棣,走到莫赠身边道:“我们走罢。”
莫赠怎么也没想到,齐棣能这般回答。
莫不是心中一直这么想自己?
莫赠鼻子一酸,忍着哭意道:“我不相信。”
他曾经对莫赠言语辱骂,莫赠那个时候就在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后来假死,宴席一事经过,莫赠才明白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终于说是爱上了一个人,他某一天说,那些都是假的,全是泡影。
莫赠一时接受不了。
“我最近发现你和陀满森走的实在是近,你是不是不干净了?”
齐棣咬着手指笑道:“别傻了,让你假死是为了抵抗漠北经济,对你好是因为你还有一丝利用价值,可是现在你没有了。”
他将莫赠说的体无完肤,“你是个废人。”
莫赠一愣,也跟着笑道:“与君一别,再见便是兵戈相对。”
齐棣眸中无尽的哀伤。
她转身时笑出了眼泪。
那就这样吧。
她不是能求别人留下的那种人。
想走就走,想留那便是不能在留。
好一个除夕夜!
在他那处落得一身脏,这一年,就算是自己活在梦中吧。
莫赠喉中腥咸,走到角门处忽地将堵在胸膛的一口热血吐了出来,陀满森见状,紧紧闭上了双眼。
莫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府上的,唯徐芊芊见莫赠胸口都是血,吓得半死,忙为她擦着脸上得血。
谁都没有提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记得莫赠当时安静得可怕,像是一个死人一般直愣愣地站着。
院中丫鬟、将士都走净了,只留下他们几个人。
女人得直觉总是准确的,当她看到陀满森也从暗道中出来,手上有伤,便是明白了什么。
“阿赠,你哭出来吧。”
唯徐芊芊将自己的肩膀给了莫赠,将她的头放到自己肩上,“哭出来就好了。”
堵着,人的身体怎能受的住?
陀满森心疼得看着唯徐芊芊身边,缓缓坐在冰凉的地上蜷成一个小人得她,心中抽疼。
他们不记得那日什么时候莫赠才回到屋中,独自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