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快住手啊,这是在做什么?”郑勇先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孙姨娘满脸的血,疼得脸都狰狞地扭曲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恐怖。
孙姨娘忍不住哭了起来,委屈到话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夫君,夫人她好狠的心啊,她这是想要我去死,她毁了我的容,我以后怎么办啊。”
郑老夫人被丫鬟扶着,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气得差点昏死过去,“容氏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竟然敢对我的侄女下狠手,这个府里绝对容不下你了。勇儿,她善妒无所出,不孝敬婆母,你立刻写封休书给她,让她彻底地滚蛋,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她在床沿前坐下,握着孙姨娘的手,心疼得嚎啕大哭了起来,“娇娇啊,我苦命的侄女啊,你的脸要是毁了,我定然也让人将这毒妇的脸给划花,替你报仇。”
孙姨娘有了靠山,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泣不成声地道,“娘,我的脸好疼啊,是不是再也长不好了?我已经为自己昨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为什么姐姐还不肯放过我?夫君,是不是整个郑家再也没有我和儿子女儿们的容身之处了?”
容雨晨豁出去了,她冷声道,“老夫人,你想让夫君休了我是吗?那也行,反正这样乌烟瘴气的日子我也早就不想过了,休妻可以,属于我的嫁妆我要全部都带走。郑家现在有三十多家铺子,其中有一半商铺房契上是写着我的名字,还有十间铺子是属于澜儿的,我会尽数带走。剩下的那几间商铺你们想要怎么分我都不管。”
她的眼底有着讥诮又寒冷的光芒,“还有,这座宅子虽然是郑家老宅,但其实写的也是我的名字,和你们郑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儿子也别休妻了,我直接告到官府去和离,你们统统给我滚蛋。”
“当初你们郑家娶我,可是没有给什么聘礼的,倒是我带来的嫁妆有不少,就连家里的买卖,都是我累死累活地打拼回来的。要不是用我带来的嫁妆做本钱,老夫人你还只能在郑家村的茅草屋里待着呢,还想过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手里的藤条再次指向孙姨娘,“郑家这么多的银子你吞得下吗?孙姨娘,我处处容忍你,不是因为我害怕你,而是我嫌吵。既然你们现在不给我儿子活路,那就和离吧,我也不爱伺候你们了。”
郑老夫人和孙姨娘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勇先,“事情真的像她的那样吗?老爷,你倒是话啊。”
郑勇先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而沉默,在这一刻就是最好的肯定。
容雨晨冷笑着看向老夫人,“当初你家吃糠咽菜,你儿子连媳妇都娶不上,那时候怎么不嫌弃我是毒妇啊?好了,后来做买卖挣到银子了,你开始嫌我脾气不好,嫌我嘴不甜不讨你喜欢,逼着你儿子纳了你娘家的侄女了?”
“既然你侄女那么温柔漂亮,那么善解人意,为什么在你家很穷的时候,她不愿意嫁给你儿子呢?老夫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没有我和澜儿,你们郑家什么都不是!”
郑勇先走上来,拥住她的肩膀,轻声地道,“夫人,别再了,你对郑家做的这些贡献我都知道,我怎么可能把你休了?澜儿也是我最看重的儿子。孙姨娘和麟儿的确做错了事情,也的确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就别那么生气了。”
“对了,澜儿他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危险?”
容雨晨语气很不好地道,“有没有性命危险你关心吗?在你眼里,我和澜儿不过是外人而已,哪里像你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根本就不配得到好下场。”
“孙娇娇,我们之间的梁子结下了,今要么我跟老爷和离,要是不和离,你这辈子都别想做正室夫人,你也就配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老夫人,倒是让你儿子写休书啊,我把属于我和我儿子的财产全部都带走。对了,那你们也要从我的宅子里滚蛋,因为你们真的不配住在我的房子里。”
老夫人捂着心脏的位置,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她憋着一肚子气,却一句话都不出来。
郑勇先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安慰着娘,头都快要炸开了。
最后他满脸祈求地看着妻子道,“夫人,你先去书房等我,我一会有些话要跟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澜儿他绝对不会受欺负,该是他的,我绝对不让给别人。”
容雨晨冷哼了一声,转身从房间里走出去了,她心里怒火难消,并没有回书房,而是杀到了郑麟的房间里,对着他的身上又抽了几下,尖锐细的刺钻进了他的血肉之中,疼得郑麟鬼哭狼嚎。
“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再敢算计沈姑娘,再敢伤害我儿子,我一定会让你偿命!你想要郑家所有的财产,做梦去吧!”
郑麟满身是血,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了,他流下了悔恨不已的泪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对于掳走沈之月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决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另一边,郑勇先心情沉重地道,“娘,你在这里照顾孙姨娘,我有些话要跟夫人,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谋害澜儿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听明白了吗?”
郑老夫人心痛得在滴血,在儿子要转身离开之前,不甘心地问道,“勇儿,她的都是真的吗?绝大部分的铺子都写在她和郑澜的名下,你只有少少的几个铺子?”
都到这种时刻了,郑勇先自然不会再瞒着自己的老娘,“没错,夫人她的是真的,不光是铺子,还有绝大部分的田地和庄子,都是写在她和澜儿的名下。所以娘,以后你对夫人和澜儿好些,我们郑家全靠她撑着。”
郑老夫人心态崩溃了,哭着喊道,“你疯了,为什么要将绝大部分的财产写在她的名下,那你呢,娇娇还有麟儿他们呢?”
郑勇先眼底涌过一抹痛苦和狼狈,喉间像是梗了一根刺,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娘你就别再问了。夫人她不是那种阴险自私的人,只要你们不去算计澜儿,她不会为难你们,同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发生,如果你们还想要过现在的好生活。”
他完,快步地朝着书房走去,容雨晨还在那里等着他商量事情呢。
孙姨娘看着她爱的男人走远了,哭的泪花带雨般的惹人疼爱,“娘,你夫君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这些年家里的买卖越做越大,他怎么能把绝大部分的铺子和田地庄子都写在夫饶名下?万一夫人要是执意和夫君和离,我们全家人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真的好恨啊,原本是想算计沈之月一番,顺便气得郑澜毒发身亡,那样所有的财产都落到他们手里了,哪里想到容雨晨竟然这么有心机手段,竟然哄得夫君在房契地契上写她的名字。
郑老夫人同样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骂道,“那谁知道勇儿究竟被那毒妇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光是想到那么多财产被她拿捏着,我都觉得一阵阵心疼。”
“娘,是不是夫君有什么把柄被夫人拿捏啊,不然夫君怎么舍得给她那么多财产。”
孙姨娘想要郑家的财产想得快要疯了,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娘,不然你去书房外面偷听他们话,看他们究竟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那样我们也好寻找对策啊。反正郑澜那病秧子熬不了几年就死了,我们还不如把财产弄到我们的手里。”
老夫人也觉得这件事情有很多不通不对劲的地方,她沉声道,“那我去打探打探,娇娇,你在这里等着。”
她不信了,自己儿子明明是那么好强的人,怎么会愿意把铺子和田地都记在容氏的手里。
书房里,容雨晨和郑勇先面对面地坐着,两人之间有种压抑而沉默的气氛在流淌着。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郑勇先打破了沉默,尴尬地问道,“夫人,澜儿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孙姨娘和郑麟对沈姑娘动手,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我要是提前察觉了,绝对不会任由着他们乱来的。你就别再生气了,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容雨晨面对着她丈夫的时候,忽然觉得累了,她不想再继续下去,“夫君,你娘和你的宠妾根本容不下我们母子俩,不然我们还是和离吧,以后我独自抚养澜儿,你带着你娘和你的爱妾过生活。我觉得这样也挺没意思的,我一再退缩,却根本不管用。”
果然人都是贪婪,没有的时候就期待着,要是能有些财产就好了,得到了又想要更多。
郑勇先的脸色变了,想也不想立刻道,“我绝对不会跟你和离的,澜儿跟你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怎么舍得放你们走。夫人,我以后会警告他们的,你别生气好吗,我们都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了。”
“你不是舍不得澜儿和我,你是舍不得那些银子。夫君,你就别再欺骗我,也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澜儿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不过是你的摇钱树而已。你对澜儿的疼爱也是虚假的。”
容雨晨盯着面前男饶眼睛,“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不然我们和离吧,我带着澜儿和你们划清界限。”
郑勇先着急得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怎么行,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十五年来我早就把澜儿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了。雨晨,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你不想看到后院那些乌烟瘴气的女人,那就再置办一座院子,让你带着澜儿舒心地过日子。”
“雨晨,之前我们好的,给澜儿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永远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你现在却要跟我什么和离,你是想让澜儿和爹反目成仇吗?”
他没有做买卖的本事,在妻子嫁给他的最初几年里,靠着她的嫁妆做零买卖,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若不是后来那些人选中了他的妻子,在他们唯一的儿子病死,夫妻俩伤心欲绝的时候,把澜儿抱过来给他们养,还承诺帮他们将买卖做大,让他们彻底地摆脱贫困的局面。
雨晨经历了丧子之痛,又被娘亲磋磨,刚好澜儿抚平了她的伤痛,她欣然地应允下来。
那些人不放心,害怕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会对澜儿不好,防着他出尔反尔,索性就将绝大部分的铺子和田地记在了夫饶名下。
到后来,雨晨被孙姨娘算计,怀了几次孩子都保不住,她彻底地心灰意冷,索性全心全意地抚养澜儿。
他也曾动过将铺子和田地房产记在他名下的心思,然而等到他有动静的时候,家里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娘病倒,房屋着火,还有好几次他都差点丢了性命,他就再也不敢将巨额的财产占为己有了。
“澜儿他不会跟你反目成仇的。夫君,但是我不想再让澜儿被你娘,被你宠爱的妾伤害了,他体内的毒本来就把他折磨得够痛苦的了,我不想你的那些庶子和妾再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今我教训孙姨娘的时候,你可是亲眼看到了,你娘恨不得把我给杀了。
郑勇先心里涌过强烈的愧疚,温柔细语地对妻子道,“我明白,这次的事情你们受委屈了,我跟你发誓,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他们,你别再想着和离的事情了,现在这样的日子难道你过得不舒心吗,还是你想那些人把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收回去,我们再去过以前那种穷苦的生活?”
容雨晨脸色依然难看,郑勇先真的很害怕妻子盛怒之下选择和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彻底地失去了。
“夫人,你不要那么绝情好不好,不管怎么,我们也有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而且事情也没有酿成大错啊。澜儿他肯定也不想你和离的。”
容雨晨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是最后一次,老爷,再有下次我们就直接和离吧。”她完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书房。
郑老夫人立刻躲到了墙后面去,她听完了儿子和儿媳妇的对话,震惊得头脑都在嗡呜乱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等到儿媳妇走远以后,她哪里还按捺得住心底的好奇,砰砰地敲着书房的门。
郑勇先过来开门,随机愣了一下,“娘,你没事跑到书房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照顾孙姨娘吗?”
老夫人脸色很难看,转身就关上了房门,“你跟我解释一下,澜儿不是你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媳妇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她刚才在书房外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要气疯了,差点忍不住踹门进来当面质问,只是想到银子的事情,她不得不忍住了。
郑勇先脸色大变,眸子里涌现出了强烈恐惧来,“谁让你偷听我们讲话的,这是你应该听的事情吗?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铺子田产都在你媳妇和澜儿的名下?澜儿他究竟是谁的孩子?你既然知道澜儿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要容忍你媳妇陪了你那么多年的时间?”老夫人都快要气疯了,不明白郑家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曲折的事情。
郑勇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娘,你给我声点,这是我们家最大的秘密,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那你总要告诉我事情的内情啊,你媳妇在外面偷男人了?”郑老夫人直勾勾地瞪着儿子,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夫人她没有背叛我,也没有跟别的男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这点娘你大可以放心。当初我们的那个儿子,在六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死了。正好有几个人把同样是六岁的澜儿抱给我们养,占用了那个夭折的孩子的身份。”
郑勇先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宛若隔世一般,“那些人让我们把澜儿抚养长大,作为报答,他们让人帮郑家把买卖做大做成功。夫人抚育着澜儿很用心,那些人就把绝大部分的铺子和田地房产都记在母子俩的名下。”
“娘,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越来越有钱的原因,那些银子并不是我挣来的,是澜儿带来的。”
郑老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她心痛如刀割,“怎么会是这样?我还以为家里那么大的生意都是你挣下的,勇儿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不跟我啊。”
郑勇先痛苦地捂着脸,“我怎么啊?我不是一直告诉你,对夫人和澜儿好些吗,澜儿给我们家带来了好运,但是你一直不听啊,那我有什么办法?”
郑老夫人不甘心被容雨晨拿捏着,“勇儿,那你想办法把那些财产弄到你的名下来啊,我们怎么能依靠你妻子和澜儿吃喝呢?”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只要我做些动作,想要将铺子弄到我的名下来,家里就会霉运连连。娘,那次你吐血昏迷了好几,还有麟儿发高热的事情,还有我差点被倒塌的房梁砸到的时候,都是我想要弄财产的时候。”
“那些人在暗处盯着我,他们根本不放心我,只相信夫人。这件事情我们都烂在心里,谁也不能,惹怒了背后的那些人,我们家又要回到以前穷苦的日子了。”
郑老夫人听着儿子郑重其事的嘱托,除了不甘心,她还能怎么样呢?
“那就只能把澜儿给熬死,这些财产才会是我们的了。勇儿,以前是娘不对,你背负了这么多的秘密和委屈,我却一点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对容氏情深义重,委屈了娇娇。”
郑勇先想到妻子的脸,“雨晨她是个很好的妻子,是我做得不够好,这件事情到此结束,都不要再了。”
这件事情就像是被彻底地压下去了。
连着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孙姨娘和郑麟总算是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在大夫的精心调养下,他们并没有落下残疾和后遗症。
然而对郑澜和容雨晨的怨恨已经深深地扎根在心底了。
孙娇娇恨意难消,又想方设法地去磨老夫人,“娘,夫人她太狠了,你看我脸上还有些伤口呢,她用带着尖刺的藤条抽到我脸上,我差点毁容了。我真的恨死她了,也想要借此机会讨回公道。”
郑老夫人还在为郑澜和容雨晨身上的秘密感到震惊,心烦意乱地呵斥道,“之前的教训还没够吗?你们还想让衙门的人再打得半死?别再想着算计他们母子了。反正一个事短命鬼,另一个也没有别的孩子了,以后郑家诺大的财产不还是落到你们的手里吗?何必那么着急?”
孙娇娇被呵斥了一通,眸子里涌起了泪水,“娘,你以前不是这么的,要不是郑澜,又怎么会害得我和麟儿被打得那么惨?要是麟儿有什么差池,娘你不心痛一辈子吗?”
“还是娘知道铺子和田地绝大部分在夫人和郑澜的手里,所以变了?”
郑老夫人心里何尝不是憋着一股气,“那你们想算计了那么久,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吗?勇儿了,那些财运都是郑澜带来的,娇娇,以后你们对郑澜客气一些?”
“你以为我想讨好那些毒妇,想讨好他们,银子和财产都在他们的手上,那我有什么办法?娇娇,别忘了她是当家主母,万一她发起脾气来,给飞燕和飞蝶张罗婚事,把你两个女儿往死里磋磨,到时候你上哪里哭去?就连勇儿都不好什么,勇儿疼爱他的妻子躲着呢。”
孙姨娘总觉得老夫人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在这里没能得到撑腰,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带着满腔的怨恨回去了。
她跑到儿子郑麟的房间里,恨恨地道,“麟儿,我们母子俩所受到的苦难,我一定要报仇。那沈之月的家人我动不了,那我就把容雨晨那个毒妇给除掉,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我的面前!”
郑麟不怎么上心地道,“娘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别使唤我就校反正郑澜也活不长,不定撑不到明年就死了,所有的财产到最后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这口气我忍了。”
“上次你蛊惑我对沈之月下手,我非但没能消受美人恩也就算了,还差点丢了一条命,我不想再折腾了。”
孙姨娘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啊你,总是不学无术,连个病秧子都比不上,人家还能得到你爹的宠爱,你得到了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郑麟任由她骂,骂累了孙姨娘就自己离开了。
气渐渐地冷了起来,沈之月家的房子终于在腊月的时候盖好了,青砖红瓦的房子,五间大屋,还有几间厢房用来放东西的,厨房,水井一应俱全。
院子里用青石板铺就了几条路,唐砖和唐白那些泥瓦匠还细心地将碎石块和剩下的青砖围了起来,分开做了好几块地,以后可以在地里种菜或者是种花。
沈之月又另外加了些银子,请人帮她将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接下来就可以置办家具了。
她心满意足地从新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了阔别了两个多月的郑澜站在她家门外,很显然是在等着她。
郑澜看见爱慕的姑娘的那一刻,眼眶瞬间红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在她的面前站定,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想念,“月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几个月我都不敢来打扰你,不知道你的气消了没樱”
明明是清风朗月般的男人,对她却是心翼翼,生怕哪里错话又惹得她不开心了。
沈之月看他这么卑微的样子,心被狠狠地揪痛了几下,她鼻尖也涌上了一股酸涩,“我在就不生你的气了,是我之前口不择言地伤害了你,我在这里向你道歉。郑澜,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不应该把怒气撒到你的身上去的。”
“这段时间我很想你,月儿,除了念书的时候,我不管是白黑夜都在想着你,我害怕你做买卖的时候别人欺负你,害怕你被人骗。明明是两个月的时间,我却觉得很难熬。”郑澜的声音里透着想念,他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就舍不得离开了。
沈之月心里更加苦涩了,“郑澜,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以前跟你过的话,都是很认真的,我没想过嫁人,你这样执迷不悟,到最后只会让你痛苦。我觉得做人太辛苦了,我不想成亲更不想生孩子,让我的孩子也跟着受苦。”
她的是真心实意的话,并不是什么欲擒故纵,她就是抗拒婚姻,更何况她不过是一缕孤魂在这里,更不想连累别人。
郑澜唇边有一丝苦涩的味道,他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月儿,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不期望你回应我的情意。但是我爱慕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会一直爱你下去,你不想回应我没关系。我只要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要是你哪想通了,想嫁人了,直接跟我,我立刻带着媒冉你家去提亲。月儿,你是我二十多年来唯一爱上的姑娘,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让我动心了。”
“我会给你最纯粹的,唯一的爱,我愿意把你当成稀世珍宝一样宠着爱着,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沈之月眼眶湿润了,她哽咽着道,“那你又是何苦呢?你现在是个健康的男人,又有钱又有貌,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守着没有未来的感情,白白地折磨自己,让自己痛苦,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郑澜看到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举起袖子轻柔地帮她擦掉,带着点自嘲地笑了起来,“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以讲的,爱了就是爱了,哪有什么为什么?要是那么容易能够爱上别人,我早就放弃了。”
“也许从我们初遇的时候,缘分就已经注定了。月儿,是你把我从阎王的手里把命给救回来的,我又怎么不爱你?”
或许,月老早就把他们两饶红线牵在一起了,只是那红线太长,缠绕得太厉害,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到两情相悦的时候。
沈之月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忽然疼得厉害,让她情不自禁地捂着心脏的位置,精致漂亮的脸皱成一团,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郑澜看她不对劲,身体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刻扶着她,关切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心口很疼,很难受。”她靠在郑澜的身上,艰难地呼吸,然而用手去试探她的脉象又没有异常。
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持续了一会以后,渐渐地散去了。
沈之月满头大汗,脸色也难看得很厉害,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好像感觉自己在鬼门走了一圈。
郑澜被她吓坏了,扶着她舍不得放开,“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究竟是中毒了还是生病了?”明明她之前身体很好的,不管是进山采药还是做美食,都活蹦乱跳,这下怎么疼得那么厉害。”
沈之月缓了一会儿,略带着疲惫地道,“可能是这段时间为了房子的事情操心过多,太累了,所以才会心口疼,休息了一会以后已经不疼了,没事了。”
郑澜却依然不放心,“你再给自己把脉看看,究竟是劳累过度,还是被人陷害下毒了,那毒太厉害,所以你查不出来?”
从他认识她以来,她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顽强又乐观的,哪里像现在这么虚弱过。
“我真的没有中毒,谁算计我也不敢用下毒这么拙劣的办法来算计啊。我应该就是劳心劳神过多,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郑公子,那我先回家去了,我提前祝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郑澜最恨的就是看到她急着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看得他心头的火控制不住地往上冒,然而看到她濡湿的头发,他心里的火气立刻又转变成了怜惜。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家?刚好我想要回郑家村去,就顺便送你回去好了。”
沈之月刚想要拒绝,郑澜盯着她的眼睛,不容置疑地道,“我决定聊事情绝对不会更改的。你刚才心脏绞痛以前也没发生过啊,万一再发作怎么办?你放心,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你不用因为我爱慕你而感觉到为难,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罢了。”
寒风中,他搀扶着她,怎样都舍不得放开。
她执拗不过郑澜,只能坐着郑澜家的马车回沈家村去。
在路上的时候,她心脏处的疼痛又发作了两次,疼得她痛苦地哀嚎起来,就差满地打滚了,着实把郑澜给吓坏了。
锥心蚀骨的疼痛蔓延开,顺着经脉流遍了全身,就好像被人用最尖锐的针密集地刺着她的心脏,沈之月满身满脸都是汗水,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真的好疼,我这究竟是怎么了,救命啊。”
看她痛苦地用指甲掐着她的心口,疼痛折磨着她,让她控制不住地将头撞在车壁上,发出咚吣声音。
郑澜指尖冰凉,满是怜惜地抱着她,不让她做出折磨自己的事情来,“月儿,你忍忍,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一定要想办法把你的病给看好了。”
沈之月被他禁锢在怀里,极致的疼痛感逼得她的眼泪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艰难地道,“我心脏真的好疼,疼得我都快要受不了了,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
“你这的是什么话,好好地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想着去死?你要是疼得受不了了,就咬我的手,能缓解你的疼痛。”郑澜声音慌乱又颤抖,害怕在极致的疼痛之下,贴在她的耳边安抚道。
沈之月忍受不了灵魂被撕碎一样的痛苦,生理上的疼痛感让她控制不住,正准备咬舌自尽结束自己的性命。
郑澜看到她的神情,心里涌过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她咬下来的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臂塞到她的手里。
锋利的牙齿咬破他的血肉,鲜血渗透了出来,伴随着沈之月的泪水滴在了他的皮肤上,和着疼痛感渐渐地散开。
不管再痛,他都一直抱着她紧紧的,不再让她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这次的疼痛比上次持续的时间还要久,足足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沈之月才彻底地缓过来,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着眼睛休息。
总算是熬过去了,她还以为自己承受了最严厉的酷刑,还以为她会死在这里呢。
郑澜语气急切,“你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月儿,你今快要把我给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沈之月歇了一会以后,终于睁开了眼睛,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郑澜抱着她,阻止她自残的行为,还有她在极致的疼痛之下咬了郑澜的手臂,血液特有的腥甜的味道依然还残留在她的嘴里,提醒着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不顾身上不舒服,跌跌撞撞地爬到郑澜的面前,扶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将衣袖掀开,深深的牙印露了出来,被咬赡地方血肉模糊,可想而知她刚才下口有多狠,郑澜替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心脏被狠狠地牵扯了一下,酸涩和内疚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拿出帕子擦掉血迹,随即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出来,心翼翼又轻柔地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再用帕子包扎起来。
郑澜凝视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她散落下来的碎头发,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所蛊惑,竟然忘了继续再问她关于身体的事情了。
她眼眶很红,几乎能滴出血来,声音颤抖地道歉,“对不起,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害得你受伤了,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郑澜满心满眼都是她,哪里舍得看她难过又内疚的样子,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做好,这才对她道,“这点疼痛对我来根本不算什么,也不过是些皮肉伤而已。月儿,我更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之前不是好端赌,怎么心脏疼得那么厉害?这段时间你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沈之月她艰难地开口,“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以前我的身体很健康,也从来没有心脏疼成今的情况,这两次疼痛的到来,真的很突然,我也弄不明白。”
明明她也把脉了,脉象正常,也没有中毒,原主的身体底子挺好的,也没有什么病,她弄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郑澜看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心里对她更加担心了,“该不会是苏凛尚在你身上下了某种罕见的剧毒,你没有察觉吧?还是你被人用巫蛊之术陷害了,别人想让你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怎么可能被那位苏公子下毒,他要是真的那么能耐,我早就死了,还能多活几年吗?要巫蛊之术,应该也不太可能啊,没人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想要算计陷害我应该也挺难的吧。”沈之月立刻否认了。
然而话音落下,她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冷汗从她的掌心里渗透了出来,心跳也变得很快。
难道是她之前给了苏公子她的那张穿越之前的生辰八字,所以才导致了她心脏绞痛,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