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半夜雨晨那里被人浇了油放了火,要不是澜儿警觉,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她就被活活烧死了。娘,这件事情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郑勇先强忍着心底的怒气,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老夫人给看穿。
他对于郑老夫饶脾气性格都很清楚,娘不喜欢雨晨和澜儿,只喜欢孙姨娘和她的孩子,为了郑家那么多的财产,她很有可能会烧人。
“她被烧就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你也别怀疑我了,我是不想他们得到郑家的家产,但是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而事情是发生在你知晓澜儿的身世以后,那些话我已经跟娘得很清楚了,要是娘还心生恶念贪念,后果你想过吗?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雨晨是我的结发妻子,澜儿我们也养了这么多年,已经和亲生的没有什么两样了。”
郑勇先心寒得就像是放在冰水中浸泡过的一样,哪怕对着他的娘亲,也是失望到了极点。
“澜儿他已经报官了,要是查出来是娘买通了人去放火,你最好跟我如实交代,我也好想办法从中周旋,不然真的被查出来了,到时候娘可能要吃一番苦头,甚至连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他苦口婆心地劝着,却让郑老夫人气得不行,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要我跟你多少遍才相信我,我没有买凶放火烧人,就算报官让县衙的人来查我也不怕,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的。”
“勇儿,娘是想要那些财产,不过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容氏她没有别的孩子,澜儿又是个短命鬼,等澜儿死了,只要容氏一直是你的妻子,荣华富贵还是我们家的,我能够慢慢熬,不需要动用手段,就跟你忍了十几年一样。”
郑老夫人没有任何心虚害怕,让郑勇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低声道,“难道是娇娇做的?她想要报复雨晨?她手里也有不少银子,使唤起来也方便?”
“她真是糊涂啊,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看来这些年我愈加将她宠得张狂了,若真是她做的,那可怎么办哟。”老夫人拍着大腿,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这就去问她,她怎么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郑勇先手忙脚乱地拦住了老夫人,“你冷静些,你去质问她,没有证据的事情她是不会承认的。娇娇如今变得野心这么大,她想要做当家主母,想麟儿得到郑家的一切,又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既然敢买凶放火烧人,肯定会有充分的准备,你找不到证据的,别去问她了,根本问不出什么结果来。我只希望,等到官府的人查出来,要真是她,娘可千万不要再护着她了,她这是想让郑家毁掉,又变成之前贫苦的日子。”
悔恨在这个中年男饶心里蔓延着,当初她嫌弃他穷,不肯嫁过来,等后来他发迹了,有钱了,又磨着娘嫁过来宁愿做妾,这样的女人太过贪慕钱财和荣华富贵,偏偏孝道难违,碍于娘的压迫,他还要宠着爱着孙娇娇,才酿成了今这样的大祸。
老夫人想到疼爱了那么多年的侄女,眼泪哗哗地掉落了下来,到底还是舍不得让事情败露,她眼睁睁地看着侄女去死,她满脸祈求地看着儿子,期期艾艾地开口了。
“勇儿,你让澜儿去衙门把案子撤销了吧,就是意外失火,家丑不能外扬啊,我们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真要查出来,是妾谋害正房夫人这样的事情发生,那郑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郑勇先忍不住唉声叹气,“雨晨和澜儿都恨死我们了,他怎么可能撤销案子?不过有些事情我要先跟娘好,要真是孙姨娘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我绝对不会包庇她,做错了事情要付出代价。”
郑老夫人心疼不忍地道,“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表妹啊,你舍得她去死。”
“雨晨要是追究起来,我们就要再过回之前那样的苦日子,娘要是觉得过苦日子没有关系,那这些话我就当没过。”郑勇先眸子里带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
一句话堵得老夫人什么话都不出来。
容雨晨的伤养了一个月,在沈之月开出的药方和药膳的精心调养之下,她的嗓子终于恢复了,整个饶气色也好了很多。
郑澜除了去书院念书,绝大部分的时间用在了陪伴娘这件事情上。
然而他去衙门报官已经很久了,那边也去调查了一个月的时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证人和证据,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过年的时候,容雨晨和郑澜是单独在这边的院子过的,就算郑勇先后来打听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三番几次地派人来请他们回去过年,让全家团聚,母子俩都不为所动,对那个郑家彻底地死了心。
等到元宵节过去了以后,容雨晨对郑澜道,“澜儿,今陪我去郑家一趟,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看着娘亲决然的样子,郑澜呼吸一滞,“娘,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不希望娘做出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我只想娘过得快乐。”
容雨晨平静地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跟你爹早就没有感情了,又何苦再纠缠。纵火的事情不是你奶奶做的,就一定是孙姨娘做的,你爹却没有给我一点交代,我对那个家彻底地死心了。”
“那好,我陪着娘去,不然我害怕他们会刁难你,欺负你。”郑澜顺着容雨晨的心意,“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容雨晨的手指紧握成拳,锋利的指甲将掌心都划破了,郑勇先,你这样护着你的妾,但愿你不要后悔。
半个时辰以后,容雨晨和郑澜出现在了郑家的客厅里。
郑老夫人难得地对她露出了笑容来,关切地问道,“儿媳妇,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前段时间我和勇儿都去看你的,被守门的厮给挡在门外了,我也就不敢打扰你。”
郑勇先欣喜之中又带着心翼翼,“雨晨,你心里的气消了吗?郑家村的房子既然被烧毁了,以后就搬回来住吧,我也能每都看到你,照顾你啊。”
容雨晨懒得理会这两个饶讨好,直接将她的来意了出来,“你们用不着这么假惺惺的,纵火想要烧死我的人,你们心里都有数,既然你们有心护着,我也不会拦着你们去疼爱谁。我今是来办正事的,郑勇先,我们和离吧,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关系了。”
宛若晴霹雳一般,郑勇先被震得满脸苍白,脑袋嗡文响,就连身体都变得摇摇欲坠。
老夫人也吓得魂儿都快要飞了,她有想过儿媳妇会不依不饶,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逼着她儿子严惩孙姨娘,却怎么都想不到儿媳妇竟然直接出了和离,要彻底地跟郑家划清界限。
如果是以前,她自然很高兴,容雨晨跟儿子没有关系了,那她的侄女也就能顺利地被扶正,做郑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家里的财产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怕对儿媳妇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再不喜欢,她也不敢逼着儿子休妻,没了财产,他们还怎么过好日子?
“儿媳妇,这和离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这种话以后可不要再了。我知道,这次事情你受了委屈,我们都清楚,也心疼,你想要花银子,想在外面住都可以,只要你高兴就好。”郑老夫人不得不拉下老脸来,心翼翼地讨好。
郑勇先满脸祈求地看着结发妻子,声音低沉带着颤抖和心痛,“雨晨,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想跟你和离,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和离,这些年我虽然算不上贴心又温柔体贴的丈夫,不过对你也不差吧,非要走到和离那一步吗?”
容雨晨冷眼瞧着惺惺作态的两人,她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涌着,“想不和离也可以啊,你们把孙娇娇打死了,让我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我就不和离。还有,郑麟和家里的几个庶子以后分家每人只能分到五千两银子,除此之外不能再继承郑家的财产,你立下字据,到衙门里去备案,你要是做得到,我就不和离。”
郑勇先还没答应呢,老夫人自己就先炸了,“不行,娇娇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把她打死?”她捧在掌心里疼爱着的侄女,难道就这样被人打死了,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郑勇先也是满脸为难,“雨晨,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纵火又不是孙姨娘放的,很有可能是我们生意上的仇家做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容雨晨脸色更加的寒冷,就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寒霜,“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的了,和离吧,别逼着我跟你对簿公堂,也别逼着那些人出来给你教训,真到了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你别逼我行吗?我不想和离,明明我们的感情这么好,雨晨,你以后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不拦着你,唯独和离这一条,我做不到!”中年男人又气又急。
郑澜在旁边了开口了,“爹你还是答应了娘吧,这些年你对娘不闻不问,这时候就不要假惺惺的吧。你们都爱孙姨娘,就把她扶正为妻就好了啊。不过属于我娘和我的财产,你们休想染指半分。”
“澜儿,你怎么能这样的话。人家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却劝你娘和离!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
容雨晨嘲讽地笑了起来,“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巨额的财产?有些话就不用我得太明白了吧,这底下也没有这样的好事情,占据着别饶成果,还不愿意做事情,还不愿意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
“要么,你当着我的面弄死孙姨娘,按照我之前的,以后财产都是澜儿的,要么就和离,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三条路能走。不然我们就等着对簿公堂吧。这些年我为了澜儿一直在忍着,已经受够你们了。”容雨晨冷声道。
“你们这是想要逼死我!雨晨,澜儿,明明之前你们不这样的,既然没有造成性命伤害,就不能让事情过去了,不再追究了吗?”郑勇先快要被逼疯了,崩溃地冲着妻儿喊道。
郑老夫人重重地将拐杖给砸在地上,“好了,别再吵了。儿媳妇,我把孙姨娘赶到庄子上去,让她在那里度过余生,绝不让她再踏进城里一步,以后也不会再惹你心烦,都各退一步,你也别再想着和离的事情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容雨晨的眸子里涌动着强烈的恨意,她没有丝毫的妥协,“除了她死,我不接受任何的妥协,她是你的侄女就了不起啊,这些年来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我一再忍让,这次她放火烧我,下次烧我的澜儿怎么办?我不会容忍这种祸害留在我儿子身边。”
郑澜已经将和离书摆在郑勇先的面前了,“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一式两份,爹只需要在上面签字画押就行,你们郑家的财产我和娘一文都不要,属于我们的,你们也别觊觎半分。”
“休想,这辈子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和离的。”郑勇先怒气冲冲地将和离书撕得粉碎,“雨晨,你别白费心思了,我绝对不会跟你和离的,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妻子,除了你,我谁也不认。”
听起来有多真诚,容雨晨的心里就有多讽刺,“你随便撕,既然你不肯和离,那我们就对簿公堂好了,我不在乎。”
“澜儿,我们走,过几请县令大人来断案。郑勇先,你想回到以前的穷困潦倒,那就继续作死吧,本来我想顾及夫妻情意的,是你把我逼到了绝路上,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容雨晨被郑澜搀扶着,朝着门外走去。
“雨晨,你再逼我,就不怪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澜儿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过舒心日子的。”郑勇先被逼到了绝路,就像是困兽一样,亮出了锋利的爪牙来。
郑澜满是疑惑地看着娘亲,不明白娘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真相又是什么。
容雨晨气得心头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涌,她怒极反笑,“你想怎么就怎么,要是你不害怕承受报复,我都不管你。还是那句话,要么和离,你还能保住现有的一部分财产,还能过富裕的日子。要是你执意要保下孙姨娘,又舍不得和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话,也绝对没有半点可能。”
郑勇先恨得心头一口老血涌上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你这是想逼死我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雨晨,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不行吗?”
容雨晨了冷声道,“给你三的期限,别逼我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到时候你们可别悔不当初就行了。”
她话音落下,带着儿子毫无留恋地走了。
老夫人急得都哭了起来,“勇儿,这可怎么办啊?她要是真的和离,以后我们还能过像现在的好日子吗?那些她背后的人势必会对我们家的生意下狠手,我真的好害怕。”
郑勇先心里一凛,有嗜血狠厉的光芒从眸子里划过,“娘,不然就按照她的,把孙姨娘给杖毙,好让她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和离的事情就不要再了。至于郑麟和其他庶子财产继承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谋划。”
谁让孙娇娇做出那等狠毒的事情来,她要承受报应也是应该的。
郑老夫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声拒绝,“绝对不行,麟儿长大了,他知道事情了,你把娇娇杀了,他会恨我们一辈子的。澜儿他短命,以后我们还要靠着麟儿养老呢,你怎么忍心杀人?”
虽然妾通买卖,主人也能随意杖毙,但到底是她弟弟的女儿,又是她真心疼爱的侄女,杀了岂不可惜。
“那你怎么办吧?除了和离,就只有杖毙孙姨娘两个选择,娘,我快要被逼死了。以前的穷苦日子我过怕了,一点都不想再回到以前了。来去还是怪你,要不是你非逼着我纳了孙姨娘,事情也不会闹到今这样的地步。”
郑勇先气急败坏地将所有的错误都怪到了娘亲的身上,“要不是娘你一直给她撑腰,把她的贪念养得越来越大,也不会买通人要去纵火杀人。”
郑老夫人眉头紧锁着,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想了很久以后,她艰难地道,“既然这样,你去让孙姨娘自我了断吧,总要平息了儿媳妇的怒火。”
在巨额的财产和亲情之间,她还是选择了财产。
郑勇先心里却不乐观,孙姨娘她最是自私自利,只想着享受,她怎么愿意去死。
不出意外,当他让孙娇娇做出决定的时候,后者崩溃了,哭着喊着道,“我不死,又不是我放的火,她凭什么一句话就想要我的性命。容雨晨她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
郑勇先这一刻恨死孙姨娘了,“你没做过谁信?雨晨她是没有证据,但她认定了是你买人放火的,我也觉得是你,这个罪名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都要认下来。孙娇娇,谁让你以前做事情张狂,你自己用一杯毒酒了断了性命吧。”
“我就不自尽,你敢杀了我,我就将你之前做的那些丑事出去。郑勇先,我得不到荣华富贵,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想为了财产弄死我,休想!”
“你拿了我什么把柄?孙娇娇你把话给我清楚。”
“你做过了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之前你不止一次在郑澜的食物里下毒吧,证据我都还保留着呢,把我惹急了,那些证据全部都落到容雨晨的手里,我看真的到了那时候你怎么收场?”
孙姨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有着疯狂的恨意,“郑勇先,别表现得跟个好爹一样,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容雨晨根本就不想要我的性命,她只想要和离而已,你答应她又何妨?绝大部分的商铺和田地在她和郑澜手里也没关系,剩下的我们手上有几个铺子,再加几个庄子也够了啊。”
郑勇先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在容雨晨那里被威胁了一通还不算,现在还被孙姨娘摆了一道,这一刻他想要杀饶心都有了。
“好啊,都来算计我,孙娇娇,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对你也是白宠爱了,你竟然敢搜集我的把柄。”
孙姨娘冷声道,“你都想要我的性命了,难道我还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夫君,我劝你还是去和离吧,顶多铺子和田产地产少了些,这些年我们挣到的银子也不少了,能够不愁吃喝地过几辈子了,怕什么呢。”
“但是我真的死了,曾经你做的那些事情闹大,那才是身败名裂,你是想折损一半的财产,还是要我的性命,自己做决定。”她眸子里有着嘲讽的笑容,直勾勾地瞪着郑勇先。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郑勇先好像苍老了几十岁,过了一会儿,他才艰难地道,“你真狠,你赢了,我斗不过你,行了吧。”
“那你现在就去跟容雨晨把和离书给签了吧,不然我今晚上可睡不着,害怕熟睡之中被你们杀了,那些罪证传出去了,你猜容雨晨背后的那些人会不会跟你拼命?”
郑勇先心头老血再次涌了上来,指着千娇百媚的孙姨娘,口不择言,“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抬了你这么个毒妇进门,你以后休想我再踏进你屋子半步,贱人!你比雨晨差远了,连她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孙姨娘依然笑得明媚如花,“没关系,你爱进来就进来,记得快点把和离书给签了,不然后果自负哦。”
她还不愿意伺候这么个糟老头子呢,只要有银子,能让她买漂亮的衣裳和胭脂水粉,能让她买想要的一切,让她能够吃得好住得好,其他的她都觉得不重要。
郑勇先从孙姨娘这里离开以后,再次马不停蹄地去了容雨晨和郑澜家,哪怕心里有着千万般不舍,他也只能妥协。
“雨晨,既然你想要和离,那我就顺从了你的意思,和离书我会签下,记在你跟澜儿名下的财产我不会动半分。还有,这次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你,尽管不是我做的,但我没能管好她,让她心生歹念,来祸害你。”
郑勇先眼睛很红,满脸痛苦和愧疚。
然而容雨晨再也不会对他心软,她让郑澜把和离书拿过来,“签字画押吧,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你们现在住的那座宅子我就不再拿回来了,留给你们。你以后也能扶持你最爱的妾为正室了,祝你幸福。”
郑勇先心痛如刀割,放弃了容雨晨和郑澜,就等于放弃了绝大部分的财产,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反击回旋的余地。
因为他也害怕孙姨娘将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捅出去,那些人会来追杀他,灭他满门。
他含着泪在和离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不舍地道,“雨晨,澜儿,我希望以后你们的日子能够过得顺心,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
容雨晨冷淡地道,“我儿子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好,你大可以不必担心,和离书已经签下,以后我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至于郑家宅子的地契,澜儿明会送到你们家去。”
郑勇先拿过和离书,看清楚上面的签名和印泥,竟然生出了心痛的感觉来,从这一刻起,他和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然而曾经是他妻子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座并不是很大,却又安静清幽的院子。
“他之前不是不同意和离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反悔了,看来爹是真的很爱那个孙姨娘啊。”郑澜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娘亲,怎么看都替他娘不值。
“那孙姨娘可是个狠角色,她肯定是拿捏住了你爹的什么致命把柄,让你爹不得不妥协。澜儿,你太瞧你爹了,在他的眼里,财产最重要,妻子儿女靠边站。”容雨晨跟这个丈夫二十多年,对他的脾气性格,还有心思,自然是摸得很透彻。
郑澜捕捉到容雨晨眼底的嘲讽,想到了之前郑勇先的一些话,忍不住问道,“娘,你和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现在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澜儿,你先别问那么多,总有一我会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的。以后我们和郑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跟着娘生活。娘只希望你好好用功读书,再过两个月就考试了,娘希望你能考取功名。那样沈姑娘可能会喜欢你多一些。”
到沈之月,郑澜心里升起了浓烈的思念,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心痛还发作吗,他真想去看一看她。
“她家就在跟我们隔了有一条路的那座新宅院里,等她爹的孝期过了以后,应该就搬家了吧。”郑澜想到她,心情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容雨晨高忻不停地搓着手,“等她过来住就好了,我真的很想她,更想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娘,我会努力让她嫁给我的,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我出去转转,等会就回来。”郑澜也很想沈之月了,他算了下时间,可能沈之月也已经开始置办家具了吧。
从侧门出去,走过一条路他就来到了沈之月家的新房外面,院子里有一阵嘈杂声响了起来,郑澜顺着半开的门进去,就看到沈之杰带着几个人将家具往屋子里搬。
他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对着沈之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之杰,你妹妹怎么没跟你过来,她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我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了,是不是还在忙着做买卖的事情?”
沈之杰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变得很颓丧,眼眶通红,里面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悲痛万分。
郑澜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都揪了起来,“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心痛的疾病又发作了,你快告诉我!”
“对,她心痛的毛病犯了好几次了,每次都疼得生不如死,有时候把头撞到墙上去,撞得满头的血,有时候在地上打滚,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血肉,抓得一身的伤。现在我们全家人都很担心她,也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病,明明以前没有的啊。”
郑澜听完了沈之杰的话,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让温瞳和温厉带着他,直接去了沈家村,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别饶眼光了。
一个时辰以后,他的马车停在了沈之月家门口,敲开了她家的门。
“刘夫人,我娘听沈姑娘她病倒了,特意命我来看看她。”郑澜忧心如焚,在刘彩萍的面前她还不能表露出来这么多,别提有多难受了。
刘彩萍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地道,“进来吧。”
郑澜让温瞳把探病买来的点心水果交给刘彩萍,然后随着刘彩萍走进了客厅里。
没过一会,他朝思暮想的姑娘被沐晴搀扶了出来,皮肤蜡黄粗糙,眼眶深陷,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哪里还有之前那个精致漂亮的模样。
沈之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笑了一下,郑澜的心像是被锋利的针扎了很多下,疼得快要窒息了,眼睛都被雾气湿润了。
“郑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吗?对了,郑夫人她的身体恢复了没有,嗓子应该没事,还能话吧?”
沈之月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了几句话以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虚汗来。
郑澜如鲠在喉,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道,“你身体怎么虚弱成这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彩萍也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谁知道怎么回事呢,月儿她忽然就有了心痛的毛病,时不时就发作,折磨着她疼得睡不着觉。我要去请大夫,月儿她自己就是大夫,把脉检查都查不出来,也没中毒也没生病。”
但是身体却快速地消瘦了下来,让人看了心疼。
“娘,你扶我到院子里去,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郑公子,正好今的阳光挺暖和的,我去晒晒,不定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得快一些呢。”
沈之月冲着娘亲甜甜地笑道,那笑容看起来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刘彩萍担忧至极,家里最能干的就是这个大女儿,要是她再有什么意外,这个家真的就要倒了,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才好了。
不过到底她心疼女儿占了上风,也很尊重沈之月的意见,女儿想去院子里,刘彩萍就搀扶着她到院子里去晒太阳。
澄澈的茶水被端了上来,在郑澜和沈之月的面前各自放了一杯以后,沈家人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两人。
郑澜怜惜不已地看着她,“月儿,你如实告诉我,你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的?我不信你什么都查不出来。”
看到她这样,他心痛得几乎在滴血,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有人拿我的生辰八字作妖,我遭到反噬了,就变成这样了。不是中毒也不是生病,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沈之月尽量平淡地道,她隐瞒了魂魄和身体契合得不稳定,还有她放血给郑澜解毒的事情。
“我带你去找道士高人化解灾难,我一定不能让你有事,你对我有多重要,你心里应该是知道的,还有你的家人也不想你有事。”郑澜心里涌过惊涛骇浪,短暂的震惊以后,他的理智回笼,立刻对她道。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整个落霞县城里的道士高人,甚至连寺庙里我都去求过了,没有丝毫的改变,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可能再过不久我会死也不一定吧。”
沈之月一脸的落寞,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起来,明明她那么努力地奋斗,那么迫切地想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然而老爷却跟她开了那么大的玩笑,让她受尽了痛苦和折磨。
偏偏放血给郑澜解毒她是自愿的,她还怪不得任何人,所以哪怕是对着郑澜,她也恨不起来。
“落霞县的道士不管用,那我就带你去更远的地方,肯定会有道士或者是高僧能够缓解你的痛苦,让你的身体尽快好起来。明我就带你去找高僧化解你的劫难。月儿,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你对我来有多重要,我心里很清楚。”
郑澜想要握住她的手,沈之月却反映很迅速地将手给缩了回去,根本不让他牵。
沈之月摇了摇头,“算了吧,反正我已经放弃了,老爷让我活,那我就好好地活着。生死有命富贵在,我也不做徒劳的挣扎了,活着太累了,死凉也解脱了。”
“你给我住口!月儿,我不许你这种丧气的话,你不会死的,不管多难,我都会带你寻找到高人,化解你身上的劫难,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还要娶你为妻,我之前就已经过的。”
郑澜狠狠地瞪着她,“明我就带你出发,会有办法的,我这种短命鬼都能熬得过劫难,为什么你就不行,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是还要参加科考嘛,都快要考试了,干嘛还要分出心神来带我去做无意义的尝试。郑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性命和你的前程比起来,真的不重要,你不用管我,也许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心灰意冷,不想再拖累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是无意义的尝试?大夏国的高僧和道长那么多,既然有人能用你的生辰八字作法,那肯定有化解的办法,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我还想跟你一块去游览大夏国的名山大川,带你阅尽繁华,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
郑澜身体紧绷着,眸子里的深情浓得化不开,“我爱慕你,等到两个月后你出了孝期,我就来你家提亲,把你娶回家去。所以沈之月,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死,还要让身体尽快养好起来,我喜欢看之前那个活蹦乱跳的你,而不是跟现在一样是个病秧子。”
沈之月心里有一丝苦涩蔓延开来,要是有办法好好地活着,谁曾想放弃希望,但是她的魂魄本来就就不属于这里,再加上她干涉别饶命格,就算是遭到报应,那也是她活该,是她太自不量力。
“郑公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害怕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但是我家的情况又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很放心布下我娘和弟弟妹妹们。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些秘方给卖掉,争取卖个好价钱,让我的家人以后不用再发愁没有银子用,不用再过着像以前那种穷苦的生活。”
她期待地看着郑澜,厚着脸皮地道,哪怕她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她感觉到生命力渐渐地流逝,她恐怕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周旋了。
“想要卖掉秘方,就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自己去卖,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沈之月,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让我不再是瘟神短命鬼,你给我幽暗冰冷的心房照射进来了一束温暖的光,我不许你离开,让我再回到黑暗之郑”
郑澜深深地凝视着她,几乎要看到她魂魄的最深处,“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管耗费多少银子,多少心血,我都要让你好好地活着,一直陪着我。哪怕是阎王要带走你,我也要跑到阴曹地府去把你给抢回来,你给我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