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气得肝疼,埋怨岑云琩不知掌家辛苦,那么多银子说给就给了。
岑云琩无奈,那是说好的事,没想到岑云熙也忒会选了,选了那样一个好地方。
岑云琩好歹是个四品官,让他反悔,拉不下这个脸。
大夫人无奈,只好哭到岑老夫人那样。
岑老夫人也气,原本以为二郎媳妇是好拿捏的,偏偏是个刁妇。外面还传了不少风言风语,说她老妖妇折磨新妇。
岑老夫人气得大病一场,到现在都没法起床,大媳妇也是不懂事的,跑来哭述只为了一点小钱。
大夫人:“那是小钱吗?根本不是。娘,你也是当过家的人,应该明白媳妇的不易。”
岑老夫人被哭得头疼,揉着眉心道:“老大媳妇,这家你要是当不了,就不当了罢。老大后院里,多的是人。”
说到老大后院里的人,岑老夫人突然灵机一动,冷冷一笑:“后院确实该多些人,才热闹。”
岑老夫人眼里的狠意深深刺中大夫人,大夫人一息,吓得连哭泣都忘了。
另一边,苏暖嗳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是被买房的喜悦冲昏了头,忘了件重要事。
那日回门,萧夫人遁形太快,苏暖嗳忘了找她算账。
苏暖嗳问邀月:“那个东西还在不在?”
“在的!命丢了,这个也不能丢。”邀月将贴身藏在内衣里的礼单子拿出,嬉笑道:“那日萧老夫人想把这个搜去,还好奴婢将它贴身缝在内衣里。”
苏暖嗳笑着夸奖:“邀月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邀月是萧悦薇母亲替她挑选的侍女,萧悦薇嫁人前,萧府找了个由头,将萧悦薇身边的老人一一遣走(其实是不想赡养的意思),只留了邀月这个小小侍女。
邀月一个也够用了。
苏暖嗳将那礼单子理了理道:“跟夫人去要钱,要到了夫人到时候给你备一份厚嫁妆。”
邀月担心道:“萧老夫人和岑老夫人可是不一样的。”
的确不一样,岑老夫人还会在意那点名声,萧老夫人可没那么多顾忌。
苏暖嗳横冲直撞搞不好会吃亏。
这事得从长计议。
苏暖嗳看一眼邀月,突然有了主意。
她去屋里呆了半天,让四月帮了个小忙,出来时带着一叠手稿,两人去了趟印书局。
印书局要求印书一千本起印,苏暖嗳定了五千本,三日后来取。
邀月大致翻了翻手稿内容:“夫人,这书有什么用?”
苏暖嗳:“自然大有用处。”
三日后,五千本书分别送了各大书局,租赁处以及一些女学坊。
苏暖嗳能想到的地方只有这些,可惜反响并不太好,她为此很脑筋,整天瘫在床上不动弹。
岑云熙来唤用膳,有她最爱的麻辣鱼,她也兴致缺缺。
最终是邀月道出了实情,夫人写了本书,印刷了几千本,但并没有太多人买账。
岑云熙略一思索,带着苏暖嗳出门。
两人来到茶馆,找到了说书人,付钱让对方将书讲出去。
这个时代原本就有太多人目不识丁,单是发行书本达不到宣传效果,还是讲故事更吸引人些。
苏暖嗳豁然开朗,诚恳夸奖:“还是相公最厉害。”
岑云熙闻言轻咳一声,耳朵尖微红。
不多时,坊间流传出一个故事,一名丫鬟的奋斗史。
大家听惯了书生小姐青楼女子快意江湖什么的,突然听到这种故事,觉得新鲜。
这个故事讲的是张家小姐张嗳因未婚夫逃婚上吊自杀,丫鬟桃月勇敢救下张嗳,安抚其努力活出个人样。张嗳最终被迫替嫁给了赵家公子赵小衍,可惜赵小衍的娘赵老太太是个恶婆婆,将张嗳欺负得很惨。丫鬟桃月替自家小姐智斗赵老太太,促成张嗳和赵小衍和谐美满。故事发展到张嗳回娘家讨要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这里就中断了……
多少人因看了这故事,哭得活过来又死过去。夸赞丫鬟桃月侠义心肠,大骂张嗳懦弱废物,能容忍她这种人的大概只有赵小衍这种完美男子了。但更多人想知道故事的后续,想知道这张嗳到底将母亲的嫁妆要回来没,还特意去买了实体书。
实体书只有五千本,供不应求。
坊间流传,这个故事是没有后续的,因为这张嗳去讨要嫁妆被那后母给赶出来了……
又有人说,故事里的张嗳就是现实版的萧家嫡女萧悦薇。
宣传的效果非常好,好到萧老爷子去衙里上工,同僚看他眼神变了,十分怪异。
后来一次与同僚听书,时下最热评书,听到书中内容,他不淡定了……
聚雅堂里,磐竹和邀月在收拾行李。
天气太热,苏暖嗳不想动,跑到岑云熙书房里躲懒。
即便这样,她一刻也不停,一会儿用蒲扇拍蚊子,一会儿吃葡萄发出砸吧砸吧的响声,一会儿又去骚扰岑云熙。
岑云熙倒是极有耐心,不管她多不顾仪态,他最多抽抽嘴角。
岑云熙不理她,苏暖嗳无聊,翻了翻实体书,发现文中有改动。
苏暖嗳:“明明赵小衍因张嗳是替嫁而不喜欢她,怎么变成两人和谐美满了?”
岑云熙写字的动作微顿,又奋笔疾书。
苏暖嗳礼物吐槽:“明明这个赵小衍才是废物,怎么旁人都在说张嗳是个傻的,放着英俊潇洒的赵小衍不要偏偏想着那前未婚夫……哪个傻瓜改了我的剧本。”
总之,这个故事里被骂的最惨的不是后母,也不是恶婆婆,而是她张嗳。
苏暖嗳也懒得去找印书局问话,反正这只是个故事而已,目的达到就好了。
苏暖嗳将书一丢,朝岑云熙靠过去,眼看她理性只有一公分,岑云熙有些紧张。
她发现他只要害羞,要么会别开脸,要么耳朵尖会红。非常可爱。
苏暖嗳:“说吧,是不是你改的?嗯?”
最后一个尾音,拖得极慢,极诱人。
岑云熙:“……”
她往前一公分,他往后退一退。
最后他实在脸烧得不行,只能抱着一叠文书遁走。
惹不起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