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离开后病房里瞬时就安静了下来,这是一处高级单人间,环境也不像公立医院那样嘈杂,只是越是这样安静的时刻她却感觉内心的声音越是嘈杂。
她将和傅听雷之间的种种过往在脑子里仔细地过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从一开始的蓄意接近讨好,到后来将近八个月的甜蜜交往,他一直将他的野心藏得很好,以至于等到俞琛发现自己欠下近20亿的亏空后他们一家才幡然醒悟,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也曾质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还十分幼稚地问他是不是对她的感情也是假的,她忘了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了,她只记得当时带走父亲的警车声音吵得她几乎快要昏厥。
傅听雷当时就将她软禁起来了,她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面的消极低沉,她不肯原谅他,更不肯原谅自己,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她恰好找到机会从那间牢笼里跑了出来,只怕她那个时候早就因为悲恸和愧疚寻了短见。
命运兜兜转转就像是一个圈,她就像是一只蝼蚁,尽管拼尽了全力却还是逃不脱被命运嘲弄的宿命。
只是无论如何她也决计不能再待在这个男人身边了,他给过的温柔和伤害她都已经尝够,她欠着俞琛一条命,就是剐了这身肉也难以偿还,更别说还要跟那个杀人凶手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了。
开完晨会已经接近十点了,分公司的运营部经理捅了个大篓子,搞得其他部门跟着替他擦屁股,傅听雷骂了一早上的人,吼得太阳穴胀痛,只是坐下来还没五分钟,助理就满脸忐忑地送了手机进来。
“傅总,您的手机一直有人打电话过来,打电话的好像都是一个叫孙姨的人。”
底下的人都知道傅听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业狂,一旦投入工作可以说是六亲不认,因此但凡有他在的会议大家的手机都要统一上交。
傅听雷看了眼时间,推断孙阿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医院了,只是手机上显示的八个未接电话突然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听到了孙姨带着颤抖的哭喊:
“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俞小姐她...她要把娃娃打掉!”
“什么!”
那一瞬间的慌乱和愤怒几乎要溢出他的胸腔,他想起了每一回她说不要这个孩子时的坚定和决绝,他清楚如果给到她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个选择。
只因她恨他,恨到连他的孩子也容不下。
“你让她接电话,现在!你让她接电话!”
“不行啊先生,俞小姐她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半个多钟头前她跟保镖大哥说她要去上厕所,保镖大哥不好跟进去,就让她一个人进了女厕所,结果他们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人出来,后来找了位护士小姐进去一看,发现人早就不在厕所里了。”
听到她说人不见了,傅听雷反倒镇定了下来,他清楚她现在身边既没有证件也没有钱,就是想做手术也没人会同意。
“那你说她要把孩子打掉是怎么回事?”
“是护士小姐,护士小姐她跟我说的,她说早上你离开了没多久她就醒了,然后问她这家医院能不能做流产手术,护士小姐让她别多想,然后人一会儿就不见了。”
“孙姨,你先别慌,你听我说。”
他一边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一边往车库赶,同时还不忘在电话里叮嘱:
“她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走在外面一定很显眼,你让两个保镖仔细问问医院附近的店铺,还有,她身边没有钱,应该不太会去打车,你叫上他们去公交站一类的地方看看,记住,要是找到人了她不肯跟你们回来,你们千万别硬拉,只管把人看住了,等我过来处理。”
手机进了电梯信号瞬间就弱了,傅听雷连说了几句发现没有传递过去后索性就挂了电话,磨得光亮的不锈钢电梯门映照出他的一张脸,那上头写满了狠戾和焦灼,他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猛地一锤厢壁,然后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