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差不多也到了第一批吃饭的工人回来的时间了,何丽华于是提议说新机器到了几天了,问他要不要去车间里看一下?
傅听雷自然说好,自从出了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对分公司的关注度要比往常要高上许多。
分公司最近接下了一个国外品牌的彩妆线代工,这算是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了,傅听雷由一干部门经理陪着,考察完新机器和流水线,又对不合理的地方提出了改进意见。
这些人大都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个性,因此一群人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面,唯恐哪里没做好惹来他一顿责难。
大约是因为上次运营部经理被开除的事给一干人敲响了警钟,因此傅听雷一通检查下来倒是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一直到他考察结束去了洗手间,一群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从洗手间到电梯厅要经过一段长长的走道,傅听雷心中有事,脚步也比往常要慢上许多,起初听到那阵哭声的时候他还当是自己幻听,直到他越靠近楼梯口,那哭声也就越发地清楚了起来。
傅听雷从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如果放在其他地方哪怕那个人哭得在凄惨他也不会望上一眼,但眼下他在自己的公司,如果有员工跑到无人的地方哭泣,他觉得自己理应去问上一问。
在楼梯口哭的是个姑娘,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体型有些丰腴,样子也生的不太好,见到有人突然走进来,她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怔住了。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只是我刚才路过这边的时候看到你在哭,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吗?”
傅听雷生的一副儒雅斯文的好面皮,因此只要他肯和风细雨地同人说话,那么那个人基本上是拒绝不了这种看似真挚的善意的。
那姑娘原本的一脸愁容在见到他之后迅速转变成为一种惊喜和不安,她低头捏了捏衬衫下摆,随后便一言不发地打算离开。
不过傅听雷既然决定了想管这件事,就断没有让人走掉的道理,他一伸手虚虚地将人一拦,继而对她露出了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友善的微笑。
“你别担心,我并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我觉得既然大家都在一个公司工作,那么同事之间互相关爱一下并不是坏事。”
姑娘虽说不认识他,但是听到他说他也是这家公司的,心中的防备不由地就降下来不少,她摸了一把脸颊的泪渍,这才哑着嗓子跟他道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姑娘名叫刘晓芳,是企划部的一名员工,平时主要负责起草一些策划书之类的文书,但是最近她的好几个活动方案都被她们部门的一个小头头私自挪用了。
据说那个小头头看上了他们办公室的一个新来的小姑娘,所以才会拿她的策划书讨好她。
她家里条件不太好,父亲是在一所小学做保安,母亲糖尿病常年卧床在家,她因为长相的缘故一直比较自卑,性子也比较懦弱,本来发生这样的事她大不了再加加班,把计划书补上就是了,但是由于她妈妈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她不得不每天赶回家照顾,然而她们部门的小头头却威胁她说要是她不在规定的时间内把计划书交上来的话,他就会叫人事把她开除。
她爸爸做保安一个月到手就两千多块钱,她妈妈的医药费全靠她的工资支撑着的,她如果在这个时候被辞退的话,就无异于直接要她母亲的性命。
因此她没办法了,回家表现出来的话又怕被妈妈看见了担心,所以只能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哭一场。
傅听雷平静地听完她的话,面上倒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他在职场打拼了这么些年,要说不知道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是不可能的,曾经的他认为如果一个人连这样的手段都对付不了,那他就活该被欺负。
但是大约是他最近经历了太多人生的大起大落,所以他突然改变了想法,决定管一管这件事情。
“你们那个主任,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方强。”
“方强是吗?好的,你先回去工作吧,这件事情公司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刘晓芳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疑惑,但是她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等他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发现何丽华正站在车门旁边等他,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对她撇了撇脸,说:
“有事上车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