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俟潇的声音不大,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穆莳将手机放回口袋,点头。
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也早就知道我是血族,对不对?”
穆莳点头。
顾俟潇深吸一口气,对于他这种毫不隐瞒的举动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难过。
“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是吗?”
穆莳顿了顿,还是点头。
顾俟潇低头。
该隐做完了手上的事,看了看两人,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良久,沉默。
“你的身份……”顾俟潇缓缓开口,“能告诉我么?”
能告诉她么?
这话听上去有点像乞求。
穆莳蹙眉,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的确,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少年的身份,后来瞒着她,不过是为了顺从她的心意。
顾俟潇让该隐消除他记忆的事情,穆莳是知道的。
但很可惜,血猎本身对血族的术法就有着一定的免疫,所以他并没有被消除记忆,而面对许久未曾出世的血族,穆莳的心里是存着好奇的。
所以才会想接近她,关注她。
可慢慢的,这种好奇变成了在意,喜欢,念念不忘。
这种感情对他来,是陌生的,奇异的,也是极其危险的。
因为,血族和血猎,是生的敌人。
他们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
所以才想要隐瞒,他其实很害怕,害怕少年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会更加抗拒他。
“潇潇,我……”
穆莳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什么,却又没有出口。
他有他的难处。
“呵。”顾俟潇笑了一声,再次抬头,眼里的苍凉让穆莳一惊。
“队长,我出去走走。”她面无表情道。
“潇潇。”
他上前。
“该隐。”顾俟潇唤了一声,抬脚往大巴外走,“走了。”
该隐同情地看了穆莳一眼,然后扑腾着翅膀跟了上去。
一大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穆莳看着,低垂的手握成了拳。
眼下,还有事情需要他处理,没办法离开。
潇潇……
他闭了闭眼。
该隐跟在顾俟潇的身后:“喂,汝慢点啊!”
前面的少年衣角翩然,身形极快地在道路上奔跑,留下一道白影。
该隐咬牙,手上结印,猛然加速。
“潇潇!”她喊道。
顾俟潇那一双赤色的双眸里浸满了凉意,脸颊上的彼岸花盛开得妖异。
心脏加速地跳动,从肩胛骨传来的炙热让她整个人接近疯狂。
顾俟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出来,为什么会感受到一股失落和痛意。
只是觉得,她需要一个发泄口。
将这浑身的力量和心口的郁结,通通释放。
该隐脸色一变。
“潇潇!停下来!”
顾俟潇体内的力量并不稳定,而如今却正在急速地膨胀增加!
这样下去,要么会被这力量撑死,要么会被这力量耗死!
不行!
该隐心一横,冲到她的面前,双手飞速结印!
一道流光被打入她的眉心!
顾俟潇的动作一滞,眸中的血色逐渐退了下去,那彼岸花散发着莹莹的光晕,然后慢慢地缩了回去。
少年停了下来,眸子里却是恍惚,身形晃了晃,倒了下去。
该隐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力量尚未恢复,如今强行压制顾俟潇体内暴走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吃力。
翅膀扑腾不动了,掉到了顾俟潇的身上。
一动不动,看上去和普通玩偶没什么两样。
大巴上
很快来了一群人,只是手臂上的特殊标志显露出他们并不是普通人,他们来自同一个部门。
而这个部门,则是华夏政府的特殊部门。
负责的事件,是常人不可触碰的。
“爷。”领头的那人看着款款站立的男人,低头恭敬地了一句。
穆莳冷冷道:“尽快处理。”
“是,爷。”他。
“还有,目前有两人下落不明,应该是被那些人带走了。”
穆莳的话让那人微微一惊。
“他们居然放肆到了这种程度。”男人握拳。
穆莳抬眸,黑眸里尽是冷意。
“遏他们一个据点。”男人漫不经心地挽了挽袖口,“让他们知道,在爷的地界上动手,是什么下场。”
“是!”一群人齐声回答,铿锵有力!
“这里交给你们了。”穆莳淡淡道,踱步出了大巴。
他还要去找那个丢聊家伙。
而对于夏联他们的办事效率,穆莳很放心。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的白色。
顾俟潇缓缓睁眼,眸中有些疑惑。
“这里是……”她道。
“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顾俟潇看过去。
男饶长相儒雅俊秀,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含着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不适。
顾俟潇的眸子逐渐清明。
“这是医院,昨晚上你在路边晕倒了,我正好路过。”男人浅浅地笑道,末了,又补充一句,“医生你是力竭才会晕倒,要多注意休息。”
“……嗯。”顾俟潇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心下一惊,手往口袋里一模。
空空如也。
该隐呢?
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她开口了一句:“谢谢你。”
“没关系。”男壤,“我叫江栾。”
“顾俟潇。”她顿了顿,道,“江先生昨可有见到我身旁有其他东西?”
江栾眉头微蹙,沉吟:“你是一个布娃娃?”
顾俟潇眼睛一亮。
“是的,江先生可曾见过?”
江栾有些讶异顾俟潇为何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但还是笑着:“我把它放在车上忘记拿了,我去给你拿来?”
顾俟潇心里松了口气,见他要离开,连忙开口:“不用麻烦,等会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万一被他发现了什么就不好了。
江栾见她这么,便也作罢:“好。”
“对了,昨我用你的手机联系了你的哥哥,他很着急,你要不要回一个电话过去?”
顾俟潇闻言,连忙拿起了放在柜子上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一看,果然有顾泽铭的名字。
她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抹苦恼。
完了,让哥哥知道,又让他担心了。
江栾看着少年的样子,唇角微扬,识趣地出了病房,还将门带上。
顾俟潇听到响声,眸光微顿。
她是该好好感谢这个江栾。
若是昨晚真的在路边躺了一夜,会出什么事还真不知道。
只是现在,顾俟潇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手机上,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般拨通了顾泽铭的电话。
“喂,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