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无碍。”南今夕笑着摆手,“我走得慢,跟着就好,你们不用管我。”
阿云有点急了:“南小姐体恤一下奴婢吧,殿下和公主都在催呢。”
你们那么多漂亮美人做伴,干吗还拉着我呀!南今夕腹诽道。可是腹诽归腹诽,殿下公主的命令还是得遵从。她苦笑道:“有劳阿云姐姐了,我马上就跟上。”
南今夕只得小跑着追了上去,待追上他们时,她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渗着丝丝薄汗,可是她顾不得擦汗,连忙拱手赔笑:“抱歉,今夕体力不支,拖累大家了!”
可是,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她。南今夕亦是诧异的看着众人,她拱着手,不知道是放是留。直到阿木那眼睛挤兑她,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还了本性,竟像平日家中跟哥哥们胡闹般拱手,哪有女子拱手赔礼的,更何况此时正在宫中。她连忙收回手,瞬间将手挪到腰前,稳妥的做了个女子的动作,动作的转换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公皙凌轻咳了声:“南小姐若是累了,我们就在此地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她连忙挥舞双手,为她一人停下休息,那可不能,传出去麻烦大了。为证明她真的不累,南今夕特地在原地小跑了一圈,干笑道,“许是许久未活动了,刚开始有点体力不济,动动就好了。”说罢带头往前大走了几步,回眸一笑:“涵王殿下您看,一点事都没有!”
这时突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谢小姐,谢小姐你怎么了?”
南今夕循声望去,只见谢荣芷挨着公皙凌,轻抚额头,面色发白,脚步微浮,摇摇欲坠,我见犹怜,眼见就要倒入公皙凌怀里,只是眨眼工夫,公皙凌竟离了一丈远,居然还塞了个宫女,刚好支撑着倒下去的谢荣芷。
南今夕惊掉了嘴巴,这画风反转的也太快了吧!
谢荣芷微抬了一下眼皮,然后昏了过去。许是南今夕看错了,她竟发觉谢荣芷面色有些羞红。
公皙凌使了一下眼色,便有懂医的女官上前把脉。南今夕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医官,原来兴师动众出门还是有好处。
“如何?”公皙凌问道。
女医官抽回手,回复道:“谢小姐只是轻微中暑,并无大碍,只需休息一日便会大好。”
闻言,公皙凌命人将谢荣芳抬了回去。
出了这个岔子,大家再没兴致继续游玩了,队伍稍作休息,便浩浩荡荡地往回赶。
经过前面的事,南今夕不敢再掉队了,她一直站在湘公主旁边,她不敢占用道路中间的位置,那是给这些金贵的主子们留的,她只能靠着路边,小心翼翼地跟着。
上山时没发觉,下山时因紧靠路边,南今夕才发觉路边竟是陡坡,陡坡稀稀疏疏长着许多大树,树下灌木丛生,因坡度大且长,放眼望去深不见底,有些瘆人。南今夕本能地往马路中间靠了靠。
大约又走了一炷香功夫,她觉得口渴,便问阿木要了水壶喝了口水,她正欲将水壶还给阿木时,突然小腿一软,整个人便像断了线的布娃娃,往陡坡的方向跌了下去……陡坡这样瘆人,这样滚下去非死即残,她尖叫出声,却无半点自救能力,只能本能地用手臂护着头。
说时迟那时快,她只觉腰肢被人轻轻一揽,一阵天旋地转后,便着了地!她试探性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冷峻的眼睛,在那双眼中,她居然看到了关心!
想到这个词,她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便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跪倒在地:“多谢涵王殿下出手相救!”
公皙凌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救人心切他可以理解,可是为何将人救起后他会揽着她不想放手,恨不得一直这么拥着她?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奇怪归奇怪,他也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顺势将手别于背后:“举手之劳罢了!你有没有受伤?”
南今夕手背蹭破了点皮,有点疼,身体倒是无恙,她连忙再次跪谢:“今夕无碍!幸得涵王殿下及时出手相救!”
公皙凌摆摆手让她起来。
湘公主连忙扶起南今夕,抬起她的手臂,声音有些急切:“今夕姐姐,你的手流血了。”
南今夕从袖中抽出手帕,按在手背上,苦笑:“蹭破了点皮,没事。”
公皙凌看着南今夕摔倒的地方,若有所思。
湘公主率先问道:“今夕姐姐,你刚才是怎么摔倒的呀?”
其实爬起来瞬间,她就迅速扫视了一下,她也想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到她的。佘山经常有贵人们游玩,太监宫女们日日打扫,道路很是干净,所以她不是被绊倒的,她是被什么东西砸到的。她找来找去,只发觉一棵松子,难道是被松子砸到小腿,然后摔倒了?
她抬起头,发现头顶正是一颗硕大的松树,顿时一头黑线,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差点被一颗松子砸得丧了命!南今夕哭笑不得地说:“刚刚不小心被掉下来松子砸到了,吓了一跳,便摔倒了……”
众人唏嘘,“不是吧?”“一棵松子都能吓成那样?”“不是装的吧……”“为博涵王殿下关注无所不用其极……”
闻言,南今夕干笑一声:“得亏砸下来的不是鸟粪……”
众人喷笑。
公皙凌扫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下了佘山。
……
自爬山回来,南今夕便又不敢随便出门了。?这日,她又来到石榴园,这次不同往日,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藤椅上,一声不吭的剥橙子。
她不声不响的剥开橙子,自己吃一瓣便送一瓣公皙翊嘴里。公皙翊从容地张嘴,吃她送过来的橙子,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仿佛习以为常。
吃完橙子,南今夕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这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刚好砸在她头上,她咧着嘴直呼痛,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小石榴。她抓起小石榴往地上一扔,叉着腰指着石榴骂道:“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公皙翊嘴角微抽,他将书置于桌上,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拿起书继续翻阅。
南今夕又趴在桌上,手指有一圈没一圈的画着圈,许久,才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公皙翊的手臂,试探性的问:“你上次给我画的那个符……到底有没有用呀?”
公皙翊敲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南今夕收回手指,戳着自己的指甲,低声说:“感觉……不大好用!”
公皙翊端起茶,又抿了一口,继续看书。
“我最近太不顺了!”南今夕想起最近一连串的事,她又拿手指戳着公皙翊茶杯,有气无力地说,“走路差点被坠石砸死,爬山差点松子砸的掉下山去,吃饭能吃出石头,喝水能塞到牙齿,就连来你这坐坐,都被从天而降的石榴砸中……你说,我多倒霉!”
公皙翊点点头:“确实倒霉!”
南今夕爬到公皙翊面前,手支着脑袋,仰面盯着公皙翊:“或者,你可以用用别的方法……”
公皙翊突然转过头来,如此,二人便四目相对,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到她能感觉他的呼吸,轻轻的浅浅的拂到她面上,有点湿润,却又有点燥热,她感觉耳根发热,一颗心像小鹿一般砰砰乱跳。
公皙翊微微迟疑了一下,手里的书便敲在了她的头上,一连敲了两下:“坐回去!”
南今夕慌慌张张退了回去,可是她的心跳的很快,快得让她心慌意乱,她手忙脚乱地收拾食盒,结结巴巴道:“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匆匆忙忙的提着食盒离去。
她刚走出石榴园,便突然记起,自己今天是来请他助她回家的,她连这个问题都没问题便跑了,太不像话了!她拍了一下额头:“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她连忙折返,穿过石榴园,爬上石榴树,她趴在石榴树上正准备往下跳,便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公子,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你中的毒有眉目了”
中毒?小白中毒了?怪不得他脸色那么差。
白衣人没有回复。只听那人又道:“她这样出入石榴园……”
“无妨”是小白的声音!
“她……要不要……”
“不用”
她是谁?她没有见到其他人呀!不会说的是自己吧……?南今夕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可是……居然没有声音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声音。她趴在树上,手脚都有些酸了。
“下来吧!”
小白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这一吓,她便又从树上掉下来了……丢脸!真是丢脸!她像第一次一样,掉到了软垫上。她从软垫上爬了起来,讪讪地冲白衣人招招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捡起软垫,拍了拍上面的灰,随后将软垫放在了藤椅上。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她的,难道她回来时就发现了?这样偷听还被发现,真是尴尬。好在,他没有当场揭穿她。他不问她为什么又回来,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她什么,从来都不在意那般。
南今夕坐到他旁边,小心地问:“小白,你是不是中毒了?”
公皙翊眉头微皱,沉思半晌才点点头。
中毒?不会死吧?想到死,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虽然跟小白认识不久,但小白莫名的让她觉得亲近,像二哥一般,又不像二哥……说不清……她只想他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
“解药好配吗?”她又小声问。
公皙翊看着她沉默不语,似通过她看其他一般沉思着。
解药定是不好配,不然,为什么他会如此表情?南今夕有点不安。她这样追问不是在戳他的伤疤吗!她不能让他难过。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南今夕趴到白衣人面前,眉眼一弯,便开始讲了起来“从前,有一个老秀才,他老来得子,很高兴,把他的儿子取名为年纪,一年后,他的老婆又生了一个儿子,他就把他的第二个儿子取名为学问,又过了一年,他又有了一个儿子,他觉得这像是一个笑话,于是把他的第三个儿子取名为笑话……十几年之后,有一天老秀才叫他的三个儿子上山去砍柴,当他的儿子们回到家时,老秀才就问他的媳妇说:儿子们,砍的怎样?……她回答说……年纪有一大把,学问一点也没有,笑话倒有一箩筐……”说罢,南今夕趴在桌上,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