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的雨势渐渐停息,水珠滴答滴答地从营帐的边沿处缓缓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泥巴和草木的气息,这味道混浊而又酸涩像被人毫无防备地打中鼻子的感觉。
“尔里以先生”得诺兰站在马车的车厢旁说道,“您和将军大人谈的到底是什么交易是粮食的买卖吗?为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哪里听不懂?”尔里以径直打开了车厢的大门,然后一脚踏在了马车的车镫上。
“额那个别人买卖粮食都是用金币与银币来直接换取,再不然就是签订合同与契约可没有一位像您这样口头约定的”得诺兰扶着王都商人的手,帮其坐稳于车厢的软垫上,“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您不怕将军大人他毁约吗?”
“呵呵”尔里以的嘴角微微上翘,然后将头看向了得诺兰,“你觉得我跟他签了合同与契约就能防止拉皮德米安将军的毁约吗?别傻了小子这位将军大人手握军权,像契约这种纸面上的东西,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的约束能力对于我对于他都不过是累赘而已”
“额”得诺兰楞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您为什么会还要和他做生意呢您不怕被他欺骗,血本无归吗?”
“当然不怕”尔里以说话的语气高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因为我有能力也有把握让他尝到违反约定的代价。”
“代价?”
“没错代价契约、合同、约定乃至于所有的合作,归根到底不过是相互挟持的一种交换游戏而已,以物易物、以钱易物,皆是如此”尔里以闭着眼睛将脚架在了一旁的软垫上,嘴里喃喃而语,
“只要是合作那么合作的双方不免要考虑到对方的背叛之后所遭受的损失,以及己方背叛合作所带来的收益。受骗的一方在遭受到损失的时候势必要发起报复,令欺骗的一方付出代价,一旦欺骗方所要付出的代价过大,那欺骗方就得考虑自己能不能够承担得住这违反约定的后果再然后便是思索自己应不应该违约”
“当欺骗方知晓了他们承担不住违反约定的代价,那么他们就不敢违约”尔里以侃侃而谈到,“既然承担不了违约的代价,这样口头的约定和纸面的约定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您是怎么给予拉皮德米安将军违约的代价呢?您只不过是个商人而拉皮德米安大人却是手握重权的将军”得诺兰有些直白地说道,“您最起码也要留下一张羊皮卷签订的契约,这样好当作以后违约和报复的证据吧”
“我需要吗?”尔里以的眉梢微微一挑,“你忘了我们是什么队伍?我们从坎佛尔出发的目的是什么?”
“队伍?任务?”得诺兰的眼睛略微往左上角瞟去,“征讨剩余的魔王?”
“正确”尔里以打了个响指,“勇者和魔王便是我们最为亮眼也最为强大的那张牌,只要拉皮德米安将军敢违约,我们就能说他与魔物相互勾结,意图推翻整个人类王国到时候是谁站在高位执掌生死呢?”百分百100xs
“额这算不算污蔑啊更何况我们连一点儿将军和魔物勾结的证据都没有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尔里以将车厢的布帘撩起,看着街面上的一栋栋巴普洛式建筑说道,“况且只要我们说出这个谎话,那就一定会有人帮我们把这个谎圆上。”
说罢尔里以的马车便停靠在特律尔里最为古老的神庙徳提米拉神庙的神殿外。
“好了,这就是我们要来的第二个地方”尔里以看着神庙内的女神塑像缓缓地说道。
天空中的氤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弱,当这雨水完全停止的时候,艾德温斯帝兰小姐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塔意斯克庄园的山坳外。
潮湿而又寒冷的风从塔意斯克庄园的内部袭来,此处的风景与奥尔德布的其他地方别无二致冬季衰颓的气氛弥漫在山峦之内,残破的草木在这暴雨蹂躏之后等待着春天的来到。
贵族少女艾德温斯帝兰坐在沾血的马车车台上,手中紧握缰绳缓缓驱使着马匹停步,在其脚下的裙摆上挂靠着女仆尸骸的碎肉,由于时间紧迫少女来不及清理这些东西便赶来了法师们的庄园,她脸色异常的苍白仿佛刚刚从造纸厂做出来的白纸,其的银发虽然被泥浆和血水玷污,眼睛内的瞳孔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是这了”艾德温斯帝兰撵起自己的裙边,果断地从马车的车台上跳了下来,“埃卢姆塔,别进去在这里等着我。”
“是的艾德温姐姐”透明的空气中一个低沉的男声回应着艾德温斯帝兰。
贵族少女略微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然后手握雨伞傲气地走向了塔意斯克庄园的内部,前去法师庄园的道路不算顺畅,沾着雨水的灌木可不像人类那样有把握和分寸,水花打湿了贵族少女的裙摆并将其扯烂,在有些踉跄的来到塔意斯克庄园之后。
一双双眼睛正于在庄园的庭院中注视着艾德温斯帝兰的到来,这些眼睛的主人是镇守于此处的圣骑士,他们人数众多越有数百人,手中握着利剑和盾牌时刻准备战斗,身上的盔甲沾染了暴雨之后留下来的水珠。
“站住”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低阶圣骑士拦住了贵族小姐艾德温斯帝兰前进的步伐,“我们奉将军大人的命令驻守庄园保护法师们的安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艾德温斯帝兰撇了圣骑士一眼然后高声说道,“我的父亲是奥尔德布的大审判长你们有这个胆量拦我的路吗?”
“审判长又怎么样?”拦住贵族少女的圣骑士缓缓地抽出腰间的配剑,“我们只听拉皮德米安将军的命令”
圣骑士的话音刚落,只听到“刷”的一声,数十柄闪着寒光的秘银长剑对准了艾德温斯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