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手机闹钟响了，锡子从被窝里伸出手臂，摸了摸床头的手机，在手机屏幕上向上胡乱一划，闹钟停止了。

锡子把手伸进被窝又眯瞪了半小时，闹钟又一次响了，这时锡子才慢慢地起身，坐起来彻底关掉闹钟。

这是锡子多年的习惯，总是要在第二次闹钟响时才肯起床。

昨晚儿走了三小时，还是穿着高跟鞋！前脚掌感觉皮都磨薄了，昨儿晚走回来的当下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早上起来却是扎心的疼，穿着拖鞋走动都是一阵子上到小腿肚的酸麻感。

锡子打开鞋柜看了看鞋柜里的高跟鞋，开始发了愁，这要是今天还穿着这个去上班脚就要废了，忽然想起来上周在大悦城买的还未拆封的深咖色羊皮加厚豆豆鞋，突然有了救星般兴奋，赶忙去找那双还未拆封的鞋，虽然感觉上班穿不太合适，但是为了拯救自己的脚，还是硬着头皮套上了。

锡子上半身在里面套了件黑色高领毛衣，下半身黑色打底袜加一条黑色棉毛针织长裙，外面搭了一件浅蓝色中长款西服样式的宽松呢子衣，围上了一条印有LV字样的黑白色围巾，那是程西上次送她的生日礼物，这一身打扮配上这毛绒绒的豆豆鞋，再画上若有若无的淡妆，深栗色的卷发松散地披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日本电视剧里的女主，给人暖暖地感觉。

锡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早高峰挤上了地铁。那永远永远在7点多就开始排队挤几趟都挤不上的6号线，是锡子每天睁眼起来都要头疼和烦躁的事情。但是生活在这里又有什么办法呢？

锡子也曾尝试着早上起来巨早，5点半起床，6点半准时出门，那个时间乘坐地铁简直不要太爽，还能抢到坐位，即使抢不到坐位，站着周围也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和你肉贴着肉，脸对着脸，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灌自己三杯咖啡都没用，还在第二天里狂爆痘，黑眼圈都快弥漫到自己的下巴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毁了容的老巫婆，试过了几次锡子就不敢了，还是索性乖乖躺在床上睡饱努力挤地铁吧，把它当作一种早晨独有的仪式，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二）

锡子到了单位，一个小女生在自己的工位上朝锡子叫道：“锡子姐，早啊。”

锡子微笑道：“早。”

那个小女生是春节前刚过来的实习生，叫赵卉儿，她即将要在今年的暑假毕业，财经大学金融学专业的学生。

还是和往常一样，锡子到了自己的工位就捣鼓起来自己桌上那套咖啡设备，不一会儿浓香的咖啡味儿就飘荡在整个工区，辛亏高管们的办公室都在楼上，不然啊，估计每天给高管们煮咖啡这个任务就是锡子的了。

锡子边看今天的财经新闻，边空腹喝掉了一杯黑咖啡。

虽然知道空腹喝咖啡这个习惯不是很好，但是估计锡子的胃已经习惯了这四年来雷打不动的规律了。

“早啊”，一声酥到骨子里的声音让锡子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的，在这个时间点里，喝咖啡是锡子雷打不动的习惯，但是这起鸡皮疙瘩汗毛竖起也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锡子举着咖啡杯对迎面走过来的程西说，程西左手胳膊上搭着呢子大衣，右手提着BV的黑色编织包，朝着锡子微笑：“记得给我来一杯哦。”说完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赵卉儿已经是神魂颠倒了，她点开了微信找到了名字为“508的妃子们”的群，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打着：“哦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刚才我的大boss在对我微笑！我感觉我要恋爱了。你们没有听见他刚才说的那声‘早’，太太太太好听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恋爱了！！！！！！！”然后群里其他5个人整齐地一致地接龙着一个字：“滚！”

锡子喝完又制了一杯，端进了程西的办公室，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边，程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眼正准备出去背对着他的锡子，锡子的脖子上还围着他送给她的礼物，脚上一别往常穿了一双可爱的毛绒绒的豆豆鞋，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果抱起来应该会很暖和的感觉。

“嘿”，程西叫住了她，锡子转过了身，“嗯……你今天……”，程西停顿了会儿，硬生生地把那句“真漂亮”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觉得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很像一个骚扰女员工的上司，还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油腻的秃头上司，程西突然严肃了起来从嘴里挤出了七个字：“穿着不适合职场”，然后本来看着锡子的眼睛慢慢地看向了锡子脚上的那双豆豆鞋。

锡子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确实很日常很休闲很网红系的豆豆鞋，露出一副很尴尬的神情，咬了咬下嘴唇，手背到了背后，一直脚悄悄躲在另一只脚的后面，不知所措地站在程西面前，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脚有点不太舒服，我柜子里有高跟鞋的，我等会就换上……”

程西一听锡子说脚不太舒服，神情从假装的严肃回到了正常：“今天不用去见客户，你就待在办公室不用换上高跟鞋，你今天就在工位坐着，把昨天晚上饭局上廖总说的那个方案细化下。”

“哦，好的。”

锡子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后，不禁闭上了眼睛咬着自己的嘴唇，用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喃喃道：“真是怕啥来啥，应该刚刚就换上高跟，等到了自己工位再脱掉。又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而此时的程西脑海中正回想到刚才锡子局促的可爱样子，像一只知道自己犯错心虚的小兔子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竟不知不觉地露出了微笑，看着自己手中的咖啡热气扑腾上来，将杯子又拿地离自己的胸口更近了一点，缓缓地望向落地窗外。

（三）

锡子回到工位对赵卉儿说：“去吃早餐吗？”

赵卉儿点了点头，关掉了电脑，拿上出入卡随锡子一同下楼。

楼下的早餐是自助餐，凉菜、咸酱菜、热菜、鸡蛋、粥、包子、牛奶、豆浆、豆腐脑、蒸饺一应俱全，还有每天不同花样的现做的鸡汤粉丝、热汤面、疙瘩汤、羊肉泡……

很多从公司离职的员工最舍不得的还是公司食堂的伙食了，早上象征性地收1元，中午2元，晚上1元，却吃得比酒店还要好。

锡子随便拿了点蔬菜、咸菜之类，再盛了碗粥，赵卉儿就没有那么少了，每样拿一点，深怕自己拿少了一样错过了一样好吃的，她给锡子表达过毕业了想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伙食太好了，而其他的在律所、审计所、投行实习的姐妹们每天只能吃到油大盐多难吃还不健康的外卖……

锡子在吃饭的时候是很少说话的，赵卉儿却不同，叽里呱啦一直在说，锡子有时候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也是这么不分时间场合精力超级旺盛地和周围的同事们领导们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让人心里莫名烦躁，回想了下，自己应该、貌似、的确是没有赵卉儿这么活跃的。

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生才21岁，比自己整整小6岁，6年前的自己还是大四的学生，还不是这么天真可爱，喜欢表达自己，总要有一个成熟的过程的，锡子就耐心地听着，偶尔应和一下。

“诶，对了，锡子姐，听说你和林总之前在立成集团，立成集团也是很牛的呀，你好厉害呀，你们在立成集团做过哪些项目啊，那个今年的春节档立成集团就投了，赚翻了，你们在的时候有没有……”

锡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转瞬又恢复了平静，这小孩子哪里来这么多“听说”，听说了还去质问当事人，也真是天真地可爱，真不知道是要告诫她少说话多做事呢，还是要夸她没有坏心眼呢。

“你听说得可真多啊，你怎么那么有能耐啊，有能耐赶快回去把韦理的财务分析给我做出来。”

锡子像姐姐教训妹妹那样对赵卉儿说道，赵卉儿嘟起了嘴，不情愿地道了一声“哦”。

立成集团，虽然才离开短短一年半，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四）

北京西站，下了高铁，锡子跟着人流往地铁的方向走去。

等待地铁安检的人群排着长队，前拥后挤，前人的胸紧贴着后人的背，粗重的呼吸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有人捂住嘴巴，有人屏住呼吸，想要躲过来自四周人群呼出的热气和一股子汗臭味。偶尔有人想走快点被前方人落在后面的行李箱阻挡住了去路时，发出了“啧啧”不耐烦的声音。锡子混合在这人群中，一点点挪动脚步，拉着一个大大的黄色行李箱，脸上洋溢着兴奋，丝毫没有旅途的疲惫感，也没有被这些烦躁不安的情绪所带动。

“新的生活开始了。”

锡子过了安检办了张地铁卡。之前来北京都是买地铁票，那时一切还是未知数，现在的锡子可以理直气壮地把钱递给窗口的小妹妹，微笑地说道：“你好，办一张北京的地铁卡，再充值100元，谢谢。”

刚来北京的锡子还没有找到住所，只能先寄人篱下，住在欣欣家里，锡子便又赶往老地方——亮马桥。

但锡子心里还是不大好意思麻烦欣欣的，到欣欣家后放下包就赶忙出去找合适的居所。转了一圈下来，不论是这亮马桥附近，还是即将要工作的望京附近，房价都不便宜。亮马桥更贵，就欣欣这不到12平米的房子居然要3000多元，而要生活得像个人样，房源又靠谱的，价格最低也在2200元左右了，还是合租的次卧小居。

在离开家里的时候，父母给锡子了2万元，刚开始锡子还未挣钱时，就靠着这两万元过活了，但是这房租加上押金，按季度付的话，就要花去小一万，着实有些心疼。

住房确实在这偌大的北京城是一个大头开支啊，锡子还是决定再转悠几日，找一个性价比最高的再搬出去。

（五）

立成集团坐落在北京东北方向，接近五环。离望京东地铁站直线距离不过500米。

站高远眺还能看到望京SOHO，在众多四四方方的立体建筑中很是独特。

立成集团所在的地区周边云集了像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施耐德、阿里这样的大公司，环境丝毫未差于市中心的投行们。

一楼一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英文logo“le”，logo下是一个别致的月牙形前台。前台旁边是需要刷卡通行的闸门，过了闸门就是电梯了。

前台前方坐了个小姑娘，看到锡子，礼貌地微笑着问：“请问你找谁？”

锡子忙道：“你好，我找人力资源部主任王燕，今天和她约好了。”

小姑娘连线接通了电话，一番沟通后挂了电话，站起了身，示意锡子跟过去，掏出一张磁卡在其中一个闸门前刷了一下：“跟我来吧。”

锡子通过了闸门，跟小姑娘上了电梯。

电梯只有四层，这栋楼对于周围的建筑来说确实矮了些，但是建筑是上大下小的四棱锥形，从外面看起来也很有艺术感，丝毫不逊色其他高大的建筑。

电梯在第四层停下，第四层一出来面对的右边是一个小前台，左边摆放着黑皮沙发和灰木色茶桌，电梯正对着一个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的磨砂玻璃门。

小姑娘带锡子从磨砂玻璃门进去，一进去的左手边摆放着一桌子整整齐齐五六个中等大小样式别致的透明茶壶，每个茶壶间隔一个半茶壶大小的距离摆放着，正对着每个茶壶的墙上还贴着相应的标签“玫瑰花茶，茉莉花茶，大麦茶，绿茶，红茶，……”，茶壶里面的茶叶在透明的茶壶里轻轻翻滚，仅看这一隅，就有种舒心的感觉。

茶壶的旁边是一个咖啡机，在这些物品的旁边是一个长架子，放着各式各样的零食。锡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块儿“宝地儿”，在心里悄悄地“哇”了一声。

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片大工区，工区中按区域不同摆放着格子间，左边靠着窗户的格子间要大一些，其余的要小一些。

锡子排除了一下大的格子间，按照长10个宽5个格子间大致推算了下，有50个左右的格子间。虽是格子间，却不是在报社实习时报社里摆放的那种又土又丑玻璃上还打着磨砂横杠的魔幻商务品味的格子，而是轻便的银色质感的格子，像极了苹果电脑的银色外壳。格子比平常的格子间要低，但又刚刚好在不会看见对方眼睛的高度。

对于锡子的来访除了门口离得最近的几个人满不在乎的撇了几眼，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或者打印机前忙着自己的事情。

左侧的窗户上透出了北京清晨的阳光，洒在白色地砖上，太阳中的浮尘像凝固般地停在半空中，好久才缓缓飘走。

整个办公区在刚来的锡子眼中，透露着一股“高级冷漠又温馨”的味道，心里默默和之前面试的三家公司做了个对比，突然有种不求而遇、遇而满意的窃喜。

（六）

工位区的旁边是6间办公室，办公室的落地玻璃被卷帘挡住，都看不见里面的样子，门是深灰色，和整个风格极搭，靠近外面的房间要稍微小一些，第三个房间最大。

小姑娘带着锡子走到第一个房间，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那一声锡子很熟悉的娇滴滴又尖锐的声音：“进。”

办公室门一开，落地窗前坐着一个相对年轻的女子，为什么说是相对，因为比锡子料想的要年轻。

“王主任，这是刚才说来找您的女生。”

女子站起来，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没有笑得很开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眼睛下的脸颊两侧有两个浅浅的泪窝，如果再年轻个十几岁，估计也是个可爱小萝莉的人物设定。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细长的高跟鞋，包臀裙，雪纺材质的衬衫，里面的蕾丝打底若隐若现，和脸上堆起来的可爱笑容完全不搭，头发及腰，是琼瑶剧女主的样子，两边两撮子头发往后别起来，妆容很浅却也精致，皮肤的状态也出奇的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皮肤，白皙无瑕。

“是锡子吗？”女子边走近边说。

“嗯嗯，您好，王总，我是。”

“你坐”，说着这个王主任让前台小姑娘去忙，示意锡子坐，自己则在侧面坐下，然后说道：“你之前发给我的简历我看了，林总这边也和我交代了。根据你的专业，我和林总商量了下，你先跟着我干，我是办公室主任兼人力资源部主任，你呢就先在办公室好好锻炼，会给你初期先安排一些你擅长的企业宣传之类的活儿。”

锡子眼睛里已经流露出感激之情，心里有种“小女子何德何能受此恩惠”的想法，忙道：“谢谢您为我考虑，还安排的如此周到，太感谢了，我会努力好好在您手下干的。”

“哪里哪里，应该的，希望以后共事愉快。”王主任客气了一下，又说：“薪资待遇我们进来的毕业生先是按照学历划分的，本科和研究生是略有不同的，但是呢，以后的工作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凭能力反超也不是没有可能。”

锡子认真地听连连点头。

“我们这里本科生一个月6000元，含五险一金，每个月呢还有另外1400元的房补，吃饭呢不用花钱，负一层有公司食堂。”

锡子边听边在心里默默思考了一下，这房租如果是2500元以下，每个月省吃俭用还有接近5000元的剩余。对于现在没有任何经验的她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了。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疑问吗？”

锡子摇了摇头，王主任又说：“那是今天签合同还是你明天再来？”

“我已经准备好上班了。”锡子开心地笑着说道，露出洁白的牙齿，欣喜跃然脸上。

（七）

王主任拨通电话，然后说道：“来下我办公室。”

随后一个带着眼镜，板寸头，穿着白色体恤和牛仔裤的人走了进来。

锡子没仔细看以为是个男生，这人一开口说话，却是女孩子的声音，再一仔细看相貌，分明是个女孩面相，眼镜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如果是长发的话应该是很可爱的。

“出两份合同给她，工位安排在你隔壁吧，合同签完找我盖章，然后找小石给他配上电脑。”王主任利落地安排着，锡子道了谢，便跟随这位女生走了出去。

女生全程没和锡子搭话，走到自己的工位上，从抽屉里取出两份合同和一份合同样本，递给了锡子。

“合同信息如实填写，其他内容按照样本签，签好拿给我，你的工位在这里”，女生指了指她前面的工位。

“哦，好的。”

“把你身份证，银行卡给我，我去给你复印。”

锡子都一一照做了，全程女生没有一点想要和她说多余话的感觉。

锡子正在写着，有一小姑娘跳脱着走了过来站在了锡子旁边：“hi，我是办公室的文开心”，锡子抬起头，这个文开心正手背在后面，笑嘻嘻地看着她，口气里满是天真烂漫。

锡子被这笑感染了，也笑道：“你好，我是锡子。”

文开心还没等锡子反应过来，拉了个旁边工位上没人坐的转椅坐下来靠近锡子，“你好啊，欢迎你加入我们办公室大家庭哦”，然后文开心稍微站起身给锡子指了指：“这一片的六个工位是办公室的工位，现在加上你我，我们有六个人，刚才短头发那是韩婷，还有个石俊生，他应该现在在会议室里调设备，还有一个司机师傅，小艾师傅，只是他不经常坐班，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前台要算上，刚刚进来的那个前台赵琳也是办公室的，她的工位就在前台那里。”

锡子听地认真连忙点了点头。

文开心又说：“韩婷是负责人力的，我呢是负责办公室的，小石、小艾师傅和前台的赵琳也是办公室的，小石更多的是负责各种设施设备的，小艾师傅不用说就是负责接送老总和客户的，前台的赵琳是负责接待和会议服务的，她一般就是会议中倒茶端水”，文开心指了指门口那茶水咖啡台，“喏，那些都是她负责的。”

远远地，韩婷拿着复印好的文件过来了，手里端了杯水。

“不要和韩婷多说话，她是个怪家伙。”文开心小声在锡子耳边嘀咕了几句，放好凳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韩婷把水放在锡子的桌上淡淡地说道：“喝点水，这个是原件你拿好，复印件我拿走了，合同签完了吗？”

锡子还没从文开心的话中反应过来，忙道：“哦哦，还没”，低下来头赶快填写好，交给了韩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