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原本是为郝仁着想的,但没成想自己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郝仁劈头盖脸给骂了,心里那个委屈的,当即就流眼泪了。
整一个好似天真少女被无良土匪欺辱了一样。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郝仁一句骂完,接着骂道:“就你们村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一家家的连现在的稻种都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就这经济水平你还敢给我说提价,我特么提价你们村谁买的起?”
“再说我这稻种,要真是按市场价来卖,别说你们村村民了,哪怕是你个狗日的都买不起,提价?提你马屁啊提。”
郝仁这话是糙的没边,但也不是不无道理,试问领先这个世界数百上千年的稻种,别说李翠花那区区50两银子了,哪怕是再来个万八千两银子也不多。
毕竟这是能留种的高产水稻,如果全国推广起来,不出三年,就能把所有的本钱全部收回来。
郝仁骂完,气终于顺了,但李翠花却哭的更厉害了。
“呜呜,你想说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骂人啊,而且还骂的这么难听,你以为你满口脏话就威风吗……”
哔哔叭叭,李翠花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就……动手动脚了,又是掐又是拧的,让郝仁好不容易理顺的气又乱了起来。
他就想不通了,到底是谁给了李翠花这等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还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简直就是疯到家了。
“你够了啊,再特么掐我我就还手了。”郝仁脸色阴沉的都能滴下水了。
李翠花见好就收,立即放开了郝仁腰上的软肉,道:“哼,以后你再对我说脏,我还拧你。”
郝仁狠狠的瞪了李翠花一眼,扭身便……生闷气去了,同时,也开始思考其到底把李翠花嫁给何人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而李翠花虽然小胜一筹,但因为哭的太凶,一时半会还刹不住,所以心里虽高兴了,但眼泪还是啪啪啪的往下掉。
于是乎,等村民们来到村口,看到的就是“郝仁凶恶狠毒,李翠花梨花暴雨”的一幕。
当即,所有人心里都痛骂起郝仁来了。
同时……变的无比的温顺,这土匪头子连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都能狠下心欺负,更别说他们这些糙汉子了。
这要是哪句话没说对惹怒了对方,分分钟要杀人泄愤啊。
寒蝉若惊,落针可闻,就是此时村口的真实写照。
等所有村民都到齐后,郝仁给王铁柱试了个眼色,王铁柱心领神会,站出来说道:“我黑风寨感念李家村生活不易,特寻求了一批高产稻种,此稻亩产可达8石……”
“一亩地怎么可能产千斤米,这些个骗子,呸!”
“亩产8石,前所未闻,就凭黑风寨这些个不事生产的土匪也能搞出来?”
“真特么缺了大德了,竟敢如此的信口开河。”
“我算是知道为何李翠花哭的这么伤心了,原来都是被这狗日的逼迫买他的稻种了。”
“就是,李翠花家本来就穷,这下买了他们那骗人稻种,秋收可就要黄了啊。”
不等王铁柱继续说,村民们就纷纷议论起来了,所说之话不外乎就是不相信、不能信之类。
“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村民们安静下来,朝刚刚走出来的村长李顺兴看去。
李顺兴一步三晃,肺叶如刀刮般疼痛,他本来只是想以咳嗽引起他人注意,但奈何被王铁柱的话气的太重,这一咳,立马就岔了气,然后假咳就变成了真咳。
“咳咳。”
好半会,李顺兴才缓过气来,然后继续以轻咳开场,道:“敢问二当家的,此种可有人种植过?”
王铁柱朝郝仁看去,郝仁说道:“自然有人种植过。”
李顺兴又问道:“那是哪地有种植过,还请大当家的明言。”
“是……”
这下郝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总不能说你得穿越到我的时代,去看看那些杂交水稻,别说亩产千斤,哪怕就是再翻一番也是有可能的。
李顺兴心里一叹,土匪终究还是土匪啊,不管他们干了多少好事,仍旧改不了装妖作怪的本质啊。
“大当家的,此时正是春耕之重要时节,待这段时间过去之后,我们再择地种植你的高产水稻如何?”李顺兴也是没辙了,要种植郝仁所谓的“高产水稻”,必然会耽误正常春耕,可不种植,又会惹得郝仁生气,无奈之下,就取了这么一个两权相宜的办法。
虽然“高产水稻”会种植的较晚,但并不是不种,取一些劣田,应付应付也就得了。
然而,李顺兴想的是挺美,可郝仁也不是傻蛋,他此行之意义根本就是让李家村完全弃除以往水稻而全部改种自己的高产水稻。
如若按李顺兴所言,那还改种个屁啊。
是以,郝仁直接就开骂了,“你个老匹夫,以为老子今天来是和你们商量的吗?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告诉你,你特娘种也得种,不种也得种,这事还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李顺兴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但郝仁还没骂完,在之后的一盏茶时间里,又将李顺兴的重要亲属问候了一遍,才停了下来。
而这时,村民们此前对黑风寨积累的好感也消失殆尽,一个个都变的群神激怒起来,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可能。
郝仁丝毫不在意,在李顺兴身上撒完气后,又对全体村民说道:“现在尔等速速回去,把各家以前的旧种拿来换取新种。”
郝仁也算是看出来了,如果只是卖种的话,那这些个刁民指不定就来个狸猫换太子,种地时只种旧种,而不种新种。
可如果只是以旧换新,那对方没了旧种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买不到旧种,那不就必须要种新种了吗?
哎,为了秋收能抢到更多的粮食,郝仁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大当家的,使不得啊。春种对庄稼汉来说犹如命根子啊,万万不可随意更换。”李顺兴扑倒在地,嚎啕大叫。
亦有其余村民也跟着嚎哭起来,“我家可全凭这些春种过活啊,你不能这样。”
“大家和这些狗日的土匪拼了,万万不能把自家的春种交出来啊。”
“就是,拼了。”
……
历朝历代的百姓都是最善良的,仿佛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都不会反抗,但那是因为还能活的下去……
而一旦他们觉得活不下去时,那必然就会奋起反抗。
春耕春种对于农民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命,你抢粮抢钱可以,但就是不能坏春耕,抢春种。
否则,必与你见个高下。
郝仁见此,紧皱的眉头终于展开,好久,都没有感觉到欺压百姓的乐趣了啊,今天把李家村欺负的群情激奋,可算是过了一把不小的瘾。
反抗?哈哈,你们越反抗我就越兴奋啊。
如此,才能聊以慰藉我那颗蠢蠢欲动的为恶之心。
“黑风寨众兄弟听令。”
郝仁突然高声说道:“现命你等前往李家村各户,将所有的春种全都搬运到此,路上胆敢有阻拦者,是杀是打任由你等处置。”
“是!”土匪们齐声高呼。
同一时间,李家村村民也终于爆发了起来,有人大呼道:“乡亲们,和这些狗日的土匪拼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毁了我们的春耕啊。”
紧接着,全村老少都齐呼“和他们拼了”。
于是乎,一场正义与邪恶、村民与土匪的斗争在李家村村口上演开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村民们仗着人多,三五成群、五六成帮,对着土匪又抓又挠,打的十分过瘾。
而土匪则各个武艺高强,上蹿下跳、拳打脚踢,将村民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压下,并且在阮天宇的带领下,揪出了好些个带头闹事之人。
没了领头羊,村民们也渐渐开始冷静下来,揪缩到一块对土匪们怒目相视。
土匪则邪笑着蠢蠢欲动,好想再上去干翻两人,好在他们还记得郝仁的话,打可以,但不能打伤,更不能打死。
所以稍微冷静下来后,他们也就失了兴趣,与这帮普通人打斗,实在无趣的很。
“兄弟们,去找春种喽。”
不知哪个土匪喊了一句,然后十几号人一哄而散,各自前往各自负责的农户家去了。
这也是郝仁在讲第一个三年规划时定下的策略。
恩……名叫“精准作恶”、“作恶落户”,说的就是每个土匪都要专门负责一户或几户人家……
土匪们散去,村民也开始往家跑了。
虽然已经阻止不了这帮狗日的抢春种了,但也不能让他们到家里乱翻一气啊。
这万一要是把其他东西也给顺走了,那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是以不一会的功夫,村口就看不到几个人了,就连李顺兴都拄着拐杖匆匆朝家里赶去,他家的钱财可比普通村民家多得多了,这要是被翻出来,那他还不得被他儿媳给闹死啊。
郝仁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但让他不明白的,却是……
“你为何不回家?”
李翠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嘴硬的说道:“我家就那十几只鸡子值钱,如果你黑风寨喜欢,那拿去便是。”
说完,李翠花偷偷瞄了一眼郝仁,见郝仁额头黑线连连,这才放心下来,郝仁还是那个郝仁,黑风寨所有兄弟也还是那群善良淳朴的兄弟。
否则不能解释,一场恶斗下来,李家村村民竟无一人受伤的事实。
要知道这些兄弟可都是能徒手裂石的大英雄,那武艺,那力气,真的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伤,更别说他们各个都腰挂武器,如果真要下狠手的话,乡亲们必然是死伤惨重。
然而,一场恶斗下来,李家村村民竟无一人受伤,这就很值得推敲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一切的呢?
是爱吗?
是责任吗?
恐怕两者皆有。
但真正的原因却是这些看似凶恶的“土匪”,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及百姓,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将这高产水稻推广开来,从而使得李家村所有村民走上富裕之路。
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李家村村民无一受伤的原因了。
因为,如果打伤了任何一家的劳动力,都是对他们的初衷最大的亵渎。
总的说来,行事虽然有些鲁莽,但效果却非常卓著。
你看那些乡亲们不都“屈服”了吗?
这也间接的证明了黑风寨以恶为善的路子确实是有大智慧的。
唯有恶,才不怕别人的闲言乱语。
也唯有恶,才能堂而皇之的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善事进行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