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家村村口。
“哎,你说这黑风寨又把大家伙召集过来是个啥意思?”
“别问我,昨天的事我到现在还迷糊着呢,脑子根本想不了别的事。”
“也是,咱们李家村就几十户人家,昨天黑风寨一帮土匪愣是把一半人家地里的重活全干完了,哥们现在也很费解……”
“跟谁俩呢,左一句土匪,右一句土匪,我以前咋没发现你嘴这么碎叨呢。”
“不是,你什么意思。”
这只是村民议论黑风寨的一个小画面,但也能从中看出经过昨天一事,黑风寨在李家村村民中的印象已经悄悄开始转变了。
郝仁作为成名已久的三流高手,如今又习得了系统秘籍《两仪玄极拳》,耳力更甚以前,是以大部分村民的悄声议论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危机,一股巨大的危机萦绕心头。
郝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以及兄弟们的不约而同的一点点小默契,居然会引发李家村村民这么大的误解。
有心想要大声辩解,但却又戛然而止。
恶事,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
夸夸其谈并不是自己的风格,踏踏实实的做坏事才是自己的为恶之道。
还好,自己早有预案,已经想到了新的作恶方法,否则的话,自己及兄弟们还不得被钉死在恶人的耻辱柱上了吗?
这群神经错乱颠倒是非的屁民,就需要用知识让他们醒悟。
你瞧,人家李邦父子自来到村口就没给自己说半个好字,句里行间无不透漏着对自己的恐惧及厌恶。
果然,知识能明辨是非,有学识有思想的人,很容易就可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到此,郝仁又再次坚定了要给李家村村民普及教育的信念。
正所谓教育有三恶,恶师、恶生、明是非,当是如此。
“咳咳。”郝仁轻咳两声,吵闹的人群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郝仁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还是留了些恶名的,否则怎么可能自己只是轻咳两声,李家村村民就害怕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今天把尔等召集过来是有一事宣布。”
郝仁竖起右手食指,嘴角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这些屁民在听了自己接下来的话会露出何等震惊、恐慌、仇恨的表情了。
不过他还是停顿了下来,好茶需要慢慢品,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给他们一些猜测的时间,这样才会在极度反转后而更加震惊。
抢钱?抢粮
呵呵,太小儿科了。
精神上的折磨才至高无上。
想一想学生时代被课本支配的恐惧吧,那简直可以划入十大恐惧之列。
果不其然,村民们都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但因为有郝仁在这压着,却也没谁敢随便交头接耳。
唯四可泰然处之的也就是李邦一家人了,但李邦有言,像这种成圣的善事,绝对不能先郝当家的讲出来,否则就是对圣人不敬。
所以,李家村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同时,与李家村村民一样被蒙在鼓里的还有黑风寨的一种土匪。
郝仁没告诉他们倒不是防备着什么,而是像精神折磨类的高级恶事,最后说出来才能显得自己英明神武不是?
“恩……大当家的,你这停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了?”少倾,王铁柱悄悄地说道。
郝仁朝身边一看,果然兄弟们也都有些不耐了,心里琢磨着怎么磨练磨练兄弟们的意志的同时,也开始说道:“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辰时之前,李家村所有村民必须到村口集合,辰时一到,由李邦负责教你们读书识字,每人每天必须学会五个大字,同时要能背诵一段文章,否则……”
说到这里,郝仁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一掌将一块顽石击碎,然后才说道:“否则就接我一掌。”
“啊……”
“哦……”
“呼……”
一时间,包括黑风寨众土匪在内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奇奇怪怪的惊呼。
当然,土匪和村民惊呼的原因是不同的。
土匪是因为郝仁武功又进一步而齐声惊呼。
而村民们则是为“未完成学业”而受到的惩罚力度惊呼,讲真的,你郝当家的如今这般照顾我等屁民,只要不涉及到财粮的事,咱们都能依你,不就是读书识字嘛,虽不喜爱,但捏着鼻子学就对了呗。
可是,你这惩罚力度也太大了吧,辣么大一块石头,一掌就给打碎了,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那不得成肉泥了啊。
一时间,村民们开始瑟瑟发抖起来,生怕因为愚笨而挨郝仁一掌。
但也有不怕死的,就在郝仁欣赏村民们惊恐表情时,李顺兴站了出来,道:“郝当家的,老朽也是读过书的人,而且老朽已老,你看能不能免了老朽的这份……学业?”
李顺兴所说不假,他确实是读过书,而且不止一年,但到头来却连个秀才也没混上,再说如今他已是脖子都被土埋了的人了,读书,真的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呵呵。”
郝仁冷笑一声,道:“你是秀才否?”
“不是。”李顺兴摇摇头。
“你比李邦知识渊博否?”
李顺兴看了眼离自己不远的李邦一眼,决定还是给李邦留点面子,“没有。”
“那你凭什么不学?”郝仁大吼道。
李顺兴吓了一跳,赶紧退回来,郝当家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郝当家的了,人前稍稍顶撞一下彰显彰显自身气节就行,可不能真违逆了郝当家的。
而且,读书本就是件善事,尤其还是有教无类让全村人读书,这就更不能说反话了。
所以,学就学吧,反正自己都会,到时装装样子即可。
“郝当家的,我反对。”尽管李鸿可劲的拉着李邦,但李邦还是“挺身而出”站了出来。
郝仁一愣,稍稍有些惊讶,昨天咋没见李邦这么不畏强权呢?自己稍稍一吓就瞬间屈服,今天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反对无效。”郝仁冷声说道。
李邦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有道是道不轻传,他们既没有给我行拜师礼,又没有给我银财,我凭什么要教他们?”
“呵呵。”
郝仁也是被李邦气笑了,噌的一下拔出……王铁柱腰里的刀,道:“凭什么?就凭我手里的大刀利否。”
李邦咬咬牙,“不甘愿”的退了回去。
“你……”李鸿欲言又止。
李邦给李鸿一个安定的眼神,心里默默说道:爹啊,我不是要违逆郝当家的,也不是想要藏私,而是道真不可轻传啊,你看他们漫不经心的样子,那能好好念书吗?我这么一说,虽然有恶于我的名声,但也可以让村民们重视起来,让他们知道,如果在别地想要念书是得付出一定代价才可的。
而我相对于郝当家的善举,我丝丝名声又算得了什么,没见着郝当家的为了做善事连脸都不要了吗?
李鸿微微摇头,他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意。
诚然,郝当家的是以武力威胁村民,但以郝当家的为人,又怎么会因为没有完成当天学业就真的把村民杀死呢?
儿子这样做,是为了给郝当家的再上一层保险啊。
只是,苦了儿子了。
……
很快,李邦在李家村村口的第一堂课就开始了。
第一堂课,李邦并没有讲什么高深文章,而是让所有村民分散开来,然后在每一位村民面前写下他们各自的名字。
“这是各位乡亲们的名字,怎么读我就不讲了,现在主要是学怎么写,就我刚才所写,你们各自临描十遍,然后再在身边的空地写十遍,一盏茶后我会一一检查,如果谁不认真写,或者干脆就不写,那我也会如实的禀报郝当家的……”
看着李邦侃侃而谈,郝仁忍不住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李邦文章写得不怎么样,可做起教书先生来却也有鼻子有眼。
对于这些一个大字都不识的村民,确实先教他们名字比较好。
但……这教书的环境确实有点差劲。
就这样蹲在地上,谁能学着学着就会睡着,而如果不睡着不走神,自己又如何能惩罚他们?
还有,露天教学太容易被外界因素而干扰。
此时风和日丽自然不会有所影响,可一年四季哪能天天风和日丽,但凡遇到个刮风下雨,这课也就上不成了。
当然,不是心疼这些屁民,主要是怕这些屁民病了而耽误了干活。
所以说,建一间教室乃至建一座学校已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学校,必须建的辉煌气魄,如此才能彰显黑风寨的财力。
教室,必须建的明亮宽敞,如此才能不让这些个屁民看瞎眼而成为真·残障人士。
桌椅,必须造的舒适安逸,如此才好哄这些屁民们上课睡觉。
“报告郝当家的。”突然,李邦大声说道。
郝仁闻声看去,见……李顺兴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瞧着李邦,而李邦,则好像因为恐惧而在浑身发抖。
“怎么了?”郝仁说道。
李邦回道:“回郝当家的话,村长……村长他……他什么都没写。”
郝仁一听,当时就差点笑出了声,哈哈,终于找到出头鸟了。
“岂有此理,李顺兴你个老匹夫给老子滚过来。”郝仁大骂道。
李顺兴站起身,瞪了眼李邦,从牙里咬出四个字“不为人子”,然后就颇为激动的朝郝仁走去。
他也是够了,这李邦写的字还没他写的好呢,叫他临摹李邦的字,不就是羞辱人吗?
再说,自己的名字都写了一辈子了,用得着在这再写吗?
所以,他一气之下就什么也没做。
本想着李邦会念在他是老村长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谁想那不为人子的李邦竟然……检举揭发了自己。
而且,还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在挑战自己的心里底线啊。
几步路之间,李顺兴来到了郝仁面前,面对郝仁,他显得无所畏惧。
“你当真什么都没写?”
“当真没写。”李顺兴语气十分硬气。
“伸出手来。”
“你想干什么?”
李顺兴有些狐疑,但还是伸出了手,他还就不信了,这郝当家的还能真打自己不成,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长者,你要是敢……
啪!啪!
然而,还不等李顺兴多想,郝仁直接从怀里抽出了连夜感知的百年老松大戒尺,对着李顺兴的手就啪啪两下。
那声音,老娘们听了都能脸红,更别说是李顺兴这个老爷们了。
但,李顺兴老脸上刚升起一坨红晕,紧接着就被苍白代替。
原因无他,只因为疼。
那种戒尺打手的钻心疼痛,也就孩童时尝过,如今再尝,方知先生当年下手……好轻。
这特么郝当家的,也是不为人子啊。
我一快入土的老汉,你为了“杀鸡儆猴”打也就打呗,可你用得着使上你那一身的内力打吗?
话说咱们在村民面前演演就得了,可你打的我手厚突曾一倍就说不过去了。
这尼玛的,简直要老汉老命啊。
而更可气的是,不知何时起,自己的眼眶就灌满了泪珠,这如果是因为别的事哭也就罢了,可因为“不好好学”受戒而哭就太丢人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眼泪掉下来,否则后半生就完了。
但……眼泪不是你想忍,能忍就能忍……
片刻功夫,李顺兴的脸颊上终究是流下了两行浊泪。
一时间,李顺兴只觉的心态都要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