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起微笑道,“娘娘放心,宜妃娘娘一向为人淡泊,不愿争宠,皇上是很敬她的,娘娘之事并未牵连到她,如今宜妃娘娘进步神速,怕是再过两年就要及得上微臣了呢”。
优香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宜妃姐姐没事就好,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叫她放心就是”。
司鸿起答应了,放下药箱,又拿出一卷画来,“这是画苑的学徒梅儿托我送来的,她叫微臣感谢娘娘引荐之恩,说将来必定学有所成,不负娘娘美意”。
优香展开画卷,只见一副女子的肖像画,画的正是优香那日生辰宴上,身着华服的样子。笔法造型比起之前成熟了很多,“果真进益了”,优香喜道。
“微臣不宜久留,这便告退了,日后娘娘若有需要的东西,一应交给微臣就是”,司鸿起放下东西,收起了药箱。
“大人慢走”,优香点头道。
“主子,后院那只母猪像是要生了”,玉蝶兴奋的禀报道。优香赶忙过去看,昨天用旧木料搭建起来的简易猪棚里,胖乎乎的母猪产道已经张开,没一会就生出一只圆乎乎的小猪来,吱吱尖叫着,眼睛还未睁开,椭圆鼻子粉粉嫩嫩,翻着小肚皮,四肢不停乱动。“呀,好可爱呀”,玉蝶轻呼道。月见早已给小猪擦干净了血水,放到窝里一处铺着的干草堆上。
一个时辰后,七只小猪都平安降生了,中间有只生出来一动不动的,优香还以为是死胎,月见很有经验的倒拎起小猪仔,对着胸部拍了拍,又抓起四个小蹄子做了几下伸展运动,小猪才张嘴吱吱叫了起来,优香松了口气,佩服的给月见竖起拇指。
待胎衣脱落后,月见又拿开水烫过的剪刀给小猪把犬牙剪了,“这样喝母乳时便不会弄伤母猪了”,月见解释道。巴掌大的小猪们闭着眼睛整齐的躺成一排吸吮着母乳,玉蝶都看呆了,月见拍着她肩膀笑道,“别光顾着看,若有健壮的小猪恃强凌弱,得及时纠正,要不然弱小的猪吃不着母乳可是长不大的”。玉蝶满口答应一定会照顾好小猪,优香则掰开干玉米洒在剩饭里给猪妈妈做午餐。
中午月见用面粉和鸡蛋摊了几个蛋饼,又炒了两碟时蔬,虽然不见荤腥,倒也清爽可口。“余下的鸡蛋都放火炕上孵了,奴婢找了个大木箱子,塞满棉花,盖上暖被温度正好,不过二十天应该就有小鸡了”,月见道。玉蝶又是一副期待的样子,优香也没摸过刚出生的小鸡,亦有些好奇。
“月见,你懂的好多呀,什么都会呢”,优香边吃饭边问。
“奴婢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自小帮家里干活,什么都得会”,月见含笑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为什么要入宫呢?”优香道。
“月见姐姐比我大两岁,今年二十啦”,玉蝶抢答道。
“是,奴婢今年正好满二十,至于为何进宫,不过是和其他宫人们一样,家里银钱短缺,送奴婢进来有银两可拿,家里还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而已”,月见平静的答道。
“那你如今和爹娘可有联系?”,优香关切道。
“奴婢老家在朔州,路途遥远,自进宫已经七年未和家里联络了”,月见垂首。
“月见姐姐好歹还知道谁是自己的家人,而我,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向来活泼的玉蝶说道此处,不禁低落起来。
“怎么,吴娘还是不肯认你么,此事尚未有定论,你也不要太一头热了”,月见宽慰她说。
“的确,那日吴娘只说那香囊是一位故人所赠,或许,她说的是真话也未可知。只是我们如今禁足在翠微宫,吴娘怕是无人管照了,哎”,优香叹气道。
“是啊,我之前日日给她送吃食,她待我极和善,还教我绣花。不愧是司衣局的第一绣娘,老人家的手真是灵巧,不仅绣花,剪纸,捏泥人儿样样精巧,还识字呢,我平日读的书她也肯教我”,玉蝶温言道。
吴娘还识字?优香惊讶,这位前朝绣娘,到底为何不肯与女儿相认?在孝文皇后宫里的日子,她又经历了什么呢,如今看来,可能有她们不知道的宫闱秘事,才让这位老人三缄其口。
用过午膳,优香和玉蝶又去后院看了一回小猪,见他们吃饱母乳正在大睡,方才放心的去前面犁地,本来也没多大一个院子,月见和小泽又干活极熟练,现在前院的花坛里已经不见一丝杂草,土地也松过一遍了。优香和玉蝶将后院铲到的鸡粪一铲子一铲子均匀的撒在上面,天然肥料的气味格外浓郁,优香开始还拼命捂着鼻子,后来竟渐渐习惯了,或许这就是农业劳作的魅力吧,她无奈的在心中自嘲。
施过肥后,他们将土地又翻了一遍,先弄平整,再在上面挖出一道一道的小沟渠来,用木瓢逐个浇上水,再撒了种子,最后用松土覆盖平整。做完这些,天色也渐暗了,优香感觉胳膊和腰格外酸,月见却不见疲累,赶着去小厨房做饭了。小泽做完地里的活计忙着去喂猪,只是不见玉蝶这丫头,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晚饭间,优香见玉蝶回来,笑道,“你这丫头,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快说,刚刚去哪里偷懒了?”
玉蝶不好意思的坐下,“回禀主子,我方才听见门口的侍卫大哥们聊闲话,好奇的不行,忍不住听完才回来的,才不到一刻钟嘛,主子莫怪,嘿嘿”。
“聊什么呢,你听的这样认真”,优香问。
“说是前朝出大事了,戴王贺延谋反案,牵扯出一大堆人呢,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连戴王自己这回好像也身家性命难保了”,玉蝶用耸人听闻的语气讲道。
“戴王?我记得史书里讲过,好像是先皇的弟弟之一,文治武功皆有建树,先皇即位前还曾经被议储,后来逐渐收敛锋芒,避世多年,怎么忽然谋反?”优香回忆起之前读到的夕鹤国史。
“奴婢听着仿佛是被牵连的,起因是戴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贺敏归,一向斗鸡走狗,不务正业,强抢民女也就罢了,居然抢到一个朝廷命官头上去了,交给大理寺督办后,事情闹到当朝太尉那里去了,宇文素合大人亲自审理,不知怎的,竟供出了戴王勾结宁远将军和御史中丞谋反的案子”,玉蝶一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