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帝国有出嫁女年前回家看望父母的习俗,便是已经入宫的妃嫔们也不例外。只是尚芸芸与家中关系并不紧密,是以她入宫以来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今年她依旧不打算回家,尽管这宫中她待的也不开心,可是那所谓的“家”,更是她一生的梦魇。同时,四妃由于被轩辕昊禁足,自然也是不能回家的。而温娴,眼见这么多嫔妃都留在宫中,尚芸芸又已经罢工了,便是再不情愿,她也只能留在宫中。
想到今年连家都不能回,温娴忧伤的又叹了一口气:“唉……”看到温娴恹恹的模样,陆轩有些好笑,她几个月前才刚刚回家小住半月,如今又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是要怎样呢?老实说,陆轩没有想到古代还能有这样人性化的制度。毕竟是男权社会,女子的利益不值一提。但这轩辕帝国却形成了这样的风俗,据说也是由那开国帝后流传下来的。想来,那皇帝肯定很爱他的皇后吧。
宫中的日子一如既往,只是随着年关临近,温娴又多出了许多杂事要处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她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了,所以温娴处理的倒也不算吃力。只是她没有预料到,一场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一处很不起眼的宅子里,青衣男子神色专注的抚摸着手中的玉佩。片刻,一身形快如鬼魅的黑衣人跪在他的面前,恭敬说道:“事情已按您的吩咐办好”。青衣男子点了点头,随后出声:“事后处理的干净一点”。“是”,黑衣人应道,随后转身离去。在黑衣人离开之后,青衣男子停手,他远远望着皇宫的方向低喃一声:“阿姐再等等,就快了……”
云歆殿中,尚芸芸从未想到她此生竟还能见到自己的生母朱氏。但终归是自己的生母,如今她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知道怀胎十月的不易。纠结了一会儿,她终究还是命春芍将人带了进来。朱氏很快随春芍进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袄裙,身段保养的不错,只是眼角到底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再也不是她印象中那个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娘亲了。见她穿着还算得体,尚芸芸心想,许是大夫人特意教了她些规矩吧。
朱氏见到自己的女儿以后吃了一惊。当年她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便听从老爷的吩咐将她交给大夫人教养。交给大夫人的时候,她也不过才三岁,她还记得她哭着抱着自己不肯撒手,如今她却已是冠宠六宫的贵妃娘娘了。只是,想到这个女儿的做派,朱氏眸子轻轻闪了闪。本以为女儿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能够提携老爷一把,也能为她和她那宝贝儿子挣点脸面。可谁曾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狠心,当上了贵妃娘娘就弃他们于不顾了。
看到云歆殿中华丽的装饰,再想想自己的宝贝儿子看上副字画都买不起,朱氏心中暗恨。但她却忘了,从小到大,她可曾顾过尚芸芸分毫呢?若非尚芸芸抱上了当朝天子这条金大腿,只怕她也不会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在朱氏打量她的时候,尚芸芸也在暗暗打量她。她似乎和她记忆中的模样不太一样了,毕竟她都太久没有见过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娘亲”了。许是自己即将为人母,尚芸芸难得的多了几分柔情。
她轻声询问:“不知朱姨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若不是什么太难为人的事情,她便应了吧,尚芸芸心想,就当是报答她的生育之恩了。朱氏听到尚芸芸的称呼却是一愣,就连脸上那勉强堆出来的笑容都有些僵住了:她竟然唤她姨娘?旁人瞧不起她也就罢了,可尚芸芸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居然用“姨娘”这样的称呼来羞辱她?朱氏有些不甘,是以她酸溜溜的开口说了一句:“娘娘怕是忘了,妾身乃是您的生母,按理您该唤我一声母亲。”这下愣住的变成了尚芸芸,母亲,她还真敢!尚芸芸怒极反笑:“是吗?我可从未听说过母亲病逝的消息。”
这个该死的臭丫头!朱氏以为她是在咒自己早死,正想破口大骂,突然反应过来,按帝国的规矩,只是正妻才是家中孩子的母亲。莫说她已经将尚芸芸交给大夫人教养,便是由她来教养尚芸芸,她也只能当得起一句“娘亲”罢了。是她一直听宝贝儿子叫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才险些犯下了大错。看到尚芸芸那明显冷下了的脸色,再想起黑衣人的承诺,朱氏心中暗急,她连忙堆起笑脸:“芸芸,是娘亲记错了。这不是听你唤我姨娘,我心中着急吗,芸芸你不要生气。”尚芸芸倒是没有再生气,不过还是有些无语,她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不过,尚芸芸没有再跟她纠缠下去,“你还是说说到底是为什么事来的吧”。尚芸芸心中清楚,她定是有事相求才会前来,否则以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怎么会拉下脸来求她这个已经不要了的女儿呢?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什么好,朱氏只能继续讨好地说道:“没事,不过是许久未见,娘亲有些想你了。”尚芸芸沉默下来,她很想问问她,为何两年多了都没有想她,偏偏今日就想她了呢?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眸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如此,你便好好看看吧。”
尚芸芸以为朱氏是轩辕昊请来的说客。但她主意已定,任何人都不可能让她更改。左右不过是多了一张嘴吃饭而已,她这宫中还没有沦落到养不起一个闲人的地步,事实上,自打上次四妃来这大闹一场之后,她的各项待遇都已经恢复了,甚至比之前的更好。许是因为她身怀有孕的缘故,这些日子名贵的补品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往她这云歆殿中送。所以,尚芸芸没有再理会朱氏。她没有孕吐反应,只是格外嗜睡,因此用过午膳后她便自顾自的去休息了。
待到尚芸芸睡熟,云歆殿中一片静谧。侍候之人都知道如今主子有午睡的习惯,自然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索性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这就方便了朱氏。她轻手轻脚的看了一眼内间熟睡的尚芸芸,确保殿中再无一人,便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香囊打开来,取出里面的粉末倒在了那些华贵的装饰品当中。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来之前她还是有些犹豫的,只是看到尚芸芸这死丫头对她全无半点感情,她还是决定了听那黑衣人的话。
那白色的粉末是一个黑衣人交给她的。那人说只要将这粉末撒到云歆殿中,他就给自己万两黄金,还能帮她儿子谋个一官半职。万两黄金啊!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呢,可尚芸芸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许是看出了她的纠结,那人便许诺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谋份差事来做。自己的儿子又不差,只是因为老爷无能,他都快要加冠了却连差事都还没个着落。不得不说,黑衣人开出的条件让她十分动心。
她隐约猜到了这白色粉末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如今尚芸芸作为后宫第一个怀了皇家血脉的人,想要对付她的不在少数。只是女儿到底不比儿子金贵,尤其是这个女儿还跟她离了心,以后她也未必能指望的上她。想着不过一个孩子而已,便是没了也还可以再生,朱氏便将这白色粉末全部洒在了那些花瓶玉器之上。
事情做完之后她便想离开了,但此时尚芸芸还在睡着,就这样不告而别倒显得她像是心虚了一般。于是朱氏就坐在原处静等尚芸芸醒来。尚芸芸这一觉睡的有些沉,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她才醒来。走到外间,便看到朱氏依然坐在那里,尚芸芸还有些困顿,“你怎么还在这里?”听到尚芸芸这很像是赶人的语气,朱氏又暗暗咬了咬牙:“娘娘不醒,妾身自然不敢擅自离开。”原来是这样啊,尚芸芸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现在醒了,你走吧。”此话正是如了朱氏的意,不过尚芸芸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所以朱氏回道:“娘娘如今身子重,嗜睡也是正常。只是睡的多了,这孩子怕是长不好。妾身告退。”说完便离开了。
尚芸芸有些生气,她曾问过太医,有人怀孕期间就是嗜睡一些,这些不过是女子正常的反应罢了。睡眠对孩子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反倒是睡眠不足更会不利于孩子成长。更何况今日她虽睡的沉了一些,可能只是因为要应付她多费了一些心力罢了,她也并非日日如此,朱氏说这话是在咒她的孩子吗?果然,有些人啊,还是不该抱有期待。
朱氏的来访很快便被尚芸芸抛之脑后,她照例每天做做小衣裳,听听小曲儿。只是不知为何,她最近越来越嗜睡了。起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最近太过疲累,但七天过去,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她能感觉到自己四肢无力。这明显不正常的反应使得尚芸芸十分慌乱,她连忙命人去请黄太医前来。黄太医很快前来为她诊脉,发现她脉象几位虚弱,随后又翻看了她的饮食记录,并未发现不妥之处。他也只能让她不要总是卧床,还是要多在外面走走。
听了黄太医的嘱咐,尚芸芸不再整日闷在房中了。她每天都会出去溜达溜达,这后宫之中也就一个凤栖宫能去了,是以尚芸芸经常往凤栖宫跑。不再经常待在云歆殿内,尚芸芸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或许就是因为长期憋闷在屋中的缘故吧。转眼年也过完了,很快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谁知这日,尚芸芸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