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现在这情况……你也只能信我了,不是吗?”
景年呼吸顿住。
手中的被单被揉得不成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心里清楚,现在确实就如他所言,不管是不是真的,见不到毕尧,就无从求证。
而这个忽然出现的临风,尽管心中有万般怀疑,但在他讲出这些话后,无论如何,现在的自己都不可能做到在听完后就轻易抛之脑后了。
景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一直都认识毕尧?”
“当然没有,我不是说了,他找到我,没比你早多少,我们这一族山下的支脉,几百年前就相互断了联系,跟山上也失联不知多少代了,要不是我还记得祖上有这事儿,这世上除了你,怕是没人能帮他了。”
“他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临风忽然头一歪,饶有兴致地瞧着她。
景年被他盯的一阵警惕,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
“我可没巴巴地全听他的”,临风又拖长了音,“我跟你一样,都是带着目的才决定跟他联手的。”
联手?
景年琢磨着这个词。
“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服从的关系,这点你搞清楚。”
他似乎是很不喜欢景年刚才问的问题,又强调了遍。
景年没应,过了会儿才忽然跑题道:“你从我一到上京就找到我了?那上次在这里……你是故意的?”
一念及这旧账,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真没有!”
临风一拍大腿,忽的坐直,眼中是挡不住的笑意,“你可别乱冤枉人,我虽然早就知道你是哪个,可这阴差阳错的,也一直没找到机会真正见上你一面。你到了安临,天天躲在那铁桶一样的棠钰庄里,我哪有办法进得去?你带着玉佩来那次,我也是看到玉佩后,问清你是棠钰庄来的,还是个遮挡了容貌的女子,才隐隐猜到可能是你,在这之前我可真是毫不知情啊。”
景年咬牙,“你那时候就猜到是我,那还使了那劳什子手段刁难我?!”
“你掩着面,我这不是不确定吗……”
临风闻言,竟是一副努力憋笑的模样。
景年简直想抄起手边的枕头整个砸到他脸上。
“最后不也没怎么样吗,玉佩也还你了。”
临风见景年脸黑的不行,满不在意地嘟囔。
还了?
景年深吸一口气,忍住火气,“那玉佩,你当时说的可都是真的?”
“骗你做什么?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临风玩味地瞟她一眼。
“毕尧说,我是手拿着那块玉佩出生的。”
景年沉了声,说出实情。
临风扬眉。
“你当时说它可能是什么证明来历的凭证,还有什么……由灵力炼化的物件之类的,可有依据?”
景年的睫毛快速上下扇动。
“没依据”,临风耸肩,“就是不知什么时候看了些古籍,瞎猜的。”
景年倒真希望他是瞎猜的,她的身世已经够复杂了,实在不想再冒出什么复杂的东西了。
“不过话说回来……”
临风忽然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眼睛怎么了?”
景年心跳空了一拍,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
她视力还没完全恢复,但看起来已与常人无异,他是怎么发现的?
“你……说什么?”
景年动了动身子,靠着墙没动。
临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不对……你还没意识到。”
景年皱眉。
“墨景年,火族能兴盛一时,仅靠着几颗灵珠,那是远远不够的……”
他故作高深的模样,不由让人心中一紧。
“重点在你们的眼睛”,他指了指景年,“火族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瞳术——”
瞳术……
景年就如他刚道明身份时的反应一样,全懵了。
“火族的瞳术,其实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幻术,能操控看到自己眼睛的人做任何他们用意念控制的事”,临风继续道,“不过这是最高级别的瞳术,一般少有族人能炼化到如此境界,常见的……就是致幻,或者让人昏迷之类的。”
景年呼吸渐重。
“你这能力应该还没出现吧?不过你眼睛怎么了?”
临风凑近到她面前,试图细看她的瞳孔。
“我……我前段时间去了一次断情宫百年前在安临修建的石庙,当时不知怎么眼睛就失明了,到现在……还没好透,视力还有些模糊”,景年颤着声道,“你说的瞳术……你是怎么知道的?”
临风恍然大悟,颇为惊讶地扬了扬下巴。
他这反应,景年直觉他是知道那石庙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道:“难怪……刚听说那庙莫名其妙塌了,只剩下片废墟。”
“你去过?”
景年脱口而出。
“必须的啊”,临风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我再怎么说祖上也是火族一脉,虽然败落了,但知道的肯定比一般人多的多。”
“那你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景年看到希望一般,神色都亮了不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当时是做什么了?”
临风摸了摸下巴,听她把经过前后说了遍,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吧……这石庙就是火族自己建的,同族人进去会搞出些动静,也不奇怪。那你是怎么好的?”
“萧先生……就是棠钰庄的神医,虽说一直找不到病因,但开了些方子吃了段时间,就渐好了。”
临风眯眸,“除了失明,你可有什么别的感觉?”
“刚看不到的时候,发了几天低烧,后面就……没什么感觉了……”
景年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什么,忽然一顿。
临风的目光变幻莫测。
“我想起来了……”
她面色怔忪,“眼睛好的前一天晚上,我半夜被热醒了一次,胸口闷的难受,像是以前火种发作时候的感觉,后来早上……阿喜忽然就病了。”
“阿喜是谁?”
临风在她语无伦次的话语间捕捉着重点。
“我的侍女”,景年呼吸越发急促,“她天还没亮的时候进来看过我一次,等天亮了以后,我就就听说她病了,浑身发冷,整个人都是僵的,萧先生来看,也说不出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