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年回神,垂眸望向床上的人。
看来果然是已好多了,起码比昨天为自己解咒后那惨白如纸的面色要正常多了。
“我也是在之后才知道的。”
她表现的还算冷静,毕竟一早过来,本就是带着解释的目的的,“之前毒还没解的时候,我一直在昏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欧庄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好一会儿,临风忽的一声冷笑,再无言。
景年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一开始也完全不能接受,但没想到毕尧竟然比我看得还开。”
临风闻言斜着看了景年一眼。
“他跟欧延想的一样,这法子虽然出乎意料,但也有很多好处。”
“你当我想不到吗?”临风面露不耐,“可是你们收集灵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用它?现在跑到你肚子里,你倒是说说,怎么取出来?”
景年抿唇,“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也没必要就想得那么远,现在我们走的每一步,在以前都是绝对预料不到的,与其想那些谁都不确定是否会发生的事,还不如多想想现在。”
“你这是被欧延洗脑得不轻啊。”
临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直接爆了句粗口,“我千辛万苦找到的东西,到头来竟是替别人行方便了?说的好听点是个保护灵珠的办法,谁不知道他其实是变着法子在阻止我们接近灵珠?”
“灵珠是很重要,可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对付景向岚。”
景年沉了声音,“七年前棠钰庄的那场大火,就是她放的——”
临风目光一顿,神色总算有了些许变化。
“害死欧延父母的,也是景向岚……”
说到此,景年的语气难免低下去,“不仅如此,前晚棠钰庄的大火,正好是五个明显被瞳术控制了的人做的,他们纵完火,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据欧延说,是棠钰庄安置金灵珠的位置。”
临风眯了眸子。
“景向岚……早在七年前就已谋划着要夺取金灵珠了。”
景年给出了定论,“如今她卷土重来,连毕尧和欧延两人合力,都只能与她打成平手,如果让她知道水灵珠就在我们手里,你觉得我们能保得住吗?”
这话在临风听来虽是有些伤自尊,但也是再明确不过的事实。
毕竟,他现在还正因为被景向岚一通实力上的碾压,瘫在这床上动弹不得呢。
……
“你们就瞎整吧……”
又是好一阵停顿,临风终是翻了个白眼,胳膊盖住双眼,干脆装起自闭来。
事已至此,除了发一通牢骚,又能做什么?
“临风……你,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你帮毕尧的原因吗?”
景年静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
临风胳膊稍稍抬起了些,露出一道缝隙,隐约能看到他的一只眼睛。
“问这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经历了这么多事,既然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就没必要再有什么隐瞒了。”
景年说这话时,神情很真挚。
临风一阵失笑,“你如果是因为担心我动机不纯,或者会不会忽然反咬你们一口……那大可不必,我这人没什么野心抱负,也不可能谋划什么毁天灭地之类的大事……做不到,也懒得做。”
他虽是答了,却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景年的问题。
景年闻言未接话,渐渐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他不想说的态度,已是再明显不过。
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自找没趣了。
……
正沉默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景年心一提,随即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毕尧——
眼下这场面,当真是自她离开断情山下的村子后,绝对从未想象过的。
她,毕尧,还有临风三人,竟会在棠钰庄,以这样的方式相见了。
……
毕尧身后没有旁人,应是在萧痕授意之下,特意给他们留了足够相处的空间。
“毕尧?”
身后临风先问了一句,打破了房内的沉寂。
景年下意识退开一步,看到毕尧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他神色似乎不太好的模样,略一犹豫道:“你……来了?”
“你叫我来的?”
毕尧没急着去看临风,而是站在原地对景年道。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清俊的面上,一双剑眉却是微蹙着。
“是……我托了萧先生,想着……我们三个还没有当面见过。”
这也是自前晚火灾后,第一次见到毕尧。
……
“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亲自跑到棠钰庄来。”
临风隔着景年向毕尧看去,虽然也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见,却无丝毫意外,熟稔中带着他一惯懒洋洋的语气。
毕尧走到床前,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临风的伤势,“你现在感觉如何?”
“差点就死了,能好?”
临风反问他,“半路又杀出个火族人,还是当年纵火害死棠钰庄庄主夫妇的凶手,毕公子,对我都能藏得这么深?咱们这合作还怎么进行得下去?”
毕尧面色复杂,“这些……也都在我意料之外,从断情宫醒来直到现在的一百年多,我仅在七年前的这场祸事时发现了疑似是她的踪迹。我对她现在的任何谋划,知道的甚至不比你多多少。”
“现在倒是有趣,好不容易到手的一颗灵珠成了个哑炮,虽在手里,却用不得,还又冒出个使着诡异妖法的‘千年老妖’,这局面,当真是闻所未闻。”
临风看着前方,笑呵呵地自嘲起来。
这些话,哪怕仅仅只是提起,就像一座大山般压进人心底。
景年实在不知该如何将这沉重的话题进行下去,索性先对毕尧道:“前晚那火灾……后来怎么样了?你没受伤吧?”
“后来怎么样了,欧延没告诉你吗?”
不料毕尧却极快地开了口,头一偏,一双眸子随即定格在景年面上,语气……竟带了丝冷意。
景年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话里,是敌意没错吧?
往日,他从不会直唤欧延的名字,而且明显是质问的口吻。
“我……还没来得及问那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