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顾然是其已故的发妻所出，虽说后来顾云峰早又迎娶了第二位正妻，可毕竟为嫡子，无可替代。至于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顾然走了仕途。

北国一向以做官从政为贵，更不用说还曾出过前朝太傅的顾氏一族，因此谁的地位更高，一目了然。

顾然会当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只是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顾氏一族这些年平静的背后，如今会不会就因为肃王的账本，要彻底翻了天了……

……

“正好，这两日找个时间，上门过去走一趟吧。”

萧痕在想的，欧延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好一会儿，就见他轻轻磨砂了下那信纸，又拿到手中，慢慢走到旁边正燃着的一支蜡烛前，一点点看着火苗卷上纸张，最后化作灰烬。

萧痕在一旁默不吭声地点头应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在，他们都有足够的耐心。

……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时欧延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完全亮了。

“估摸是在卯时。”

萧痕也是一夜未歇，只凭着感觉道。

“府里可有传来景年的消息？”

昨晚不归的事还是夜里临时往府中传报过去的，算下来，昨天一早离府，已有整整一天一夜未见过景年了。

萧痕紧绷的神经因为这句话松了不少，微笑道，“府中一切安好，夫人也好。”

欧延给自己倒了杯茶，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是没问过我的意思啊……”

这话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竟带了丝幽怨之意，萧痕抿唇憋笑，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好，按府里传来的消息，景年确实是没多问过欧延的情况，可这话他哪敢直接说出口。

“行了，你下去吧，也该好好歇歇了，要是回府别忘了再给夫人诊个脉。”

欧延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眉头皱了皱，摆手让他走，末了还是不忘关心景年。

“庄主不回吗？”

萧痕有些诧异。

“我还得面见大哥，你先走吧。”

欧延又喝了口水，音色清明不少。

萧痕了然，四皇子恭王之事，还牵扯到十五皇子，他名义上算是太子的亲弟弟，这案子要如何向北文帝提，又到底要如何处置十五皇子，都不是欧延一人能简单能决定的。

萧痕恭敬地离开，剩欧延一人在内室独坐了许久，待面前桌上的茶已彻底凉透，才又看了眼方才烧掉信纸的蜡烛，慢条斯理地起身，默默独自走了出去。

******

太子东宫。

楚清奕多年来一直有晨练的习惯，东宫里的下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几日，一向懒散的十五皇子却不知怎么回事，天天往东宫跑，甚至连晨练都跟着太子一起做，实在令所有人大感意外。

……

此时，东宫的花园里，楚清奕刚打完一套拳，正从宫女那儿取过帕子擦着脸上的汗，一转头正好看到楚清旭哭丧着一张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顿时便没了再继续练的心情。

他将帕子丢回去，抬步就走。

“大哥！”

楚清旭因为他看自己的那一眼，心肝都颤起来，赶忙叫着跟上去。

旁边侍奉的下人见了，只道这十五皇子当真是与太子感情好，不过看这样子，怎么像是太子在生十五皇子的气，而十五皇子是在讨好呢？

……

楚清奕快步进了书房。

“大哥！”

楚清旭好不容易赶上他，近来天气越发热了，才刚清晨跑了几步路，身上就已出了一层汗。

他看着在桌上翻阅奏折的楚清奕，心中越发苦涩，“大哥，你别不理我，现在除了你，我……我连个能诉苦的人都没有。我自知犯了大错，没脸求大哥帮忙，只求大哥看在你我二人手足同胞的份上，看上我一眼吧，别与臣弟……离了心……”

说着，眼中竟溢出泪，声音也哽咽起来。

楚清奕动作微顿，站在原地，头虽未抬，却开了口：“我不帮你，你打算如何？”

见楚清奕终于理会了自己，楚清旭大喜，却又因他的话而情绪低落下去，好半晌才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的错，便要承担。此事不仅是我，更应受罚之人应是楚清晏！倘若能让父皇看到楚清晏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就算是自首，我也心甘情愿！”

四皇子，也就是恭王，其名讳，正是楚清晏。

“自首？”

楚清奕笑了笑，“说的倒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那你现在便去。”

楚清旭怔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清奕，张了张口，下巴都在颤抖。

二人沉默着对峙了许久，楚清旭终是未能狠下心迈出那一步。

就在他满头大汗的备受煎熬不知如何是好时，楚清奕却先开了口，“清旭，这一次，你错的实在离谱。为兄平日处处护着你，可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你现在卷入的，却是是非分明的大事。你也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为兄也是这个意思，这次的事，无论最终会如何处置，你都不能逃脱罪责。”

楚清旭因他的话，再次红了眼，神情却比刚才坚毅了许多，“大哥说的是！臣弟都记下了，只是如何能揭露楚清晏，臣弟担心……仅凭臣弟的一方之言，恐怕难以叫人信服……”

楚清奕微眯起眸，没有马上回应，而是道：“福兮、祸兮，最终到底为何，都还说不准。但你莫要再像这几日这般了，我这东宫再大，也容不下闲人。”

楚清旭听他似乎话中有话，心中一跳，忙问：“臣弟该如何做？还请大哥指条明路！”

楚清奕扬了下眉，没再说话，而是继续做起手头的事来。

楚清旭只能站在一旁干等，心中焦虑，也越发不懂他们这些城府极深之人的心思。

明明都是已经火烧眉毛的大事，怎么越到这当口反倒却越不当一回事呢？

……

“殿下，睿王求见。”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来报。

楚清旭一听来人，简直一个激灵，立刻仓皇地看向楚清奕，声音都变了调，“大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