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公子你先松手,景年现在还受不住被这样缠问。”
楚清奕适时隔开了毕尧,他虽未了解事情全貌,却也从他们话间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信息量实在太大,即便冷静如他,也听得直皱眉。
但眼下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
“景年,我们上来以后就没有看到过景向岚的踪影,你昏迷前可记得她还有什么动作?”
他扶着景年重新在榻上躺好,努力忽略眼前人就是景向薇的骇人事实,尽量冷静地开口。
“我只记得她被我刺伤,应该伤得不轻,而且她在这里明显虚弱很多,脸色也不太好”,景年浑身还是疼得厉害,“所以我算是被神树救了一命吗,若是景向岚不把我带到这里,甚至还不会有这一出……”
“毕公子方才说丢了东西,那大概率就是景向岚所为,这对断情宫造成的损失……严重吗?”
毕尧自确认了景年是回想起了所有关于景向薇的记忆后,整个人就快速从大悲大喜的意外中振奋起来,闻言道:“她取走的经卷多是有关她身上那道咒术的,此咒只能在断情宫解,没有景年她再难上山,我现在感觉不到任何她的气息,她人应是已离开了。既离开,那即便有解法也没有用。其他的……就不知道她会在山下做什么了。”
“我最担心的是火种……这是上古灵物,火族独有的能在极寒之地燃烧不灭的稀世之宝,她带着这东西,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景年闻言脸色也灰白不少,想到景向薇生前二人间的无数恩怨,不曾想如今恨意竟已不占上风,更多是五味杂陈。
“此人偷盗走土灵珠,禁军不可能会放过她,必定会倾尽全力将人捉拿归案”,楚清奕沉了声,又转向景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若无大碍,按照我们与毕公子的约定,还需尽快下山的好,大家都还在山下等待。”
景年心一颤,这才终于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殿下……你是如何进入断情山的?”
“……”
楚清奕与毕尧都默契地沉默下来。
这沉默并不是什么好的信号,景年立时有了不好的联想,她不禁又不安地撑坐起,“欧延呢?为什么他没有一起来?”
“……景年,我是凭着木灵珠之力,才得以进入断情山的。”
楚清奕见她情绪有逐渐激动的趋势,终是开了口。
木灵珠?!
这是一个绝对出乎意料的回答,甚至连听到都觉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他们怎么可能会动用木灵珠?那可是封印着魔尊的灵珠啊!
一旦动用灵珠之力,就意味着五颗灵珠对魔尊的封印又少了一道,千百年来,凡界守护着五颗灵珠,不就是为了看好它不被破除封印吗?
统共就只有五道封印,水灵珠已破,土灵珠又被景向岚盗走,如今……连木灵珠也?!
“景年,慕容昕此时就在山下,这是我们共同商讨出来的结果——”
楚清奕示意她稍安,双眉依旧紧促,“景向岚从宫中盗走土灵珠并将你带走后,毕公子与临公子也很快赶到了上京,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才得以快速追踪到景向岚往断情山逃窜的情报。”
“她盗走土灵珠,夜袭皇宫,已犯下滔天大罪,我们必须想办法抓到她。景向岚有你作人质,毕公子一人上山面对的变数不定,这步棋太险,不能冒然行事,而且——”
楚清奕说到这里,看了毕尧一眼,示意他自己来说。
毕尧看向景年,“火族被困在魔尊对断情宫设下的结界内,前两次下山,我用的是反噬极大的禁术,如今灵识已严重受损,禁不住再硬闯一次了……”
“向薇,今日我再上山,就再也出不去了,这条下山回去的路,要你和太子殿下二人去闯了。”
“……”
景年已完全听傻了,连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都顾不上了!
她想起此前毕尧曾对自己提过关于魔尊在断情山设下的这道结界,那时他就说过,因为行动受限,他一度只能通过瞳术控制山下的人为自己收集情报。
她本以为他后来成功突破结界,往后就不会再有任何限制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所以……这与欧延又有什么关系?”
“七弟他……自你被景向岚带走的那晚,就陷入了未知的昏迷。”
楚清奕斟酌许久,终是说出了实情。
“什么?!”
景年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就立时红了眼眶,顾不得浑身不适,几乎要从榻上整个坐起。
难怪……难怪那晚她让阿喜前去报信,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
还有夜里景向岚在瑜景宫闯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连他安插在自己身边最后一道藏得最深的护卫都现身缠斗,睿王府的人却依旧迟迟不到!
原来是这样?!
……
“景年,七弟没事,他昏迷了七日便醒了,那时毕公子也已到了上京,我们本还在满世界找寻他昏迷的原因,他却反问我们,是不是又有灵珠被解除了封印——”
景年一瞬回神。
“他告诉我们,他之所以会昏迷,正是受灵珠封印破除所致——”楚清奕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之前也有过一次不明原因的昏迷,为此还专门回了趟名剑山庄调养,他说那一次……是因为水灵珠。”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景年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冷了个透,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为什么灵珠封印解除,他会……昏迷?”
“……”楚清奕与毕尧对视一眼,默默摇头,“我们都不知道,原以为毕公子在场能解此惑,却也是茫然。”
“现在……现在距离景向岚将我从宫里带走那天过去多久了?!”景年追问。
“已过了将近一个半月”,楚清奕面色沉重,没想到她会先问,也料想到她听完的反应,说完便按住她肩膀示意她听完,“从上京到断情山,快马加鞭也要半个多月,而且你忘了吗,我方才说慕容昕此刻也在山下,他从江南淮溯走水运赶来,我们两方在断情山下汇合,这已是最快的速度。”
“你说什么?一个半月?!”
景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明明……她昏迷前唯一的记忆,只不过才跟景向岚在祭坛上说了几个来回的话,最多也不过半个时辰……
可现在他说已过去了一个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