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去找景向薇的三魂七魄、守在凡界看好五颗灵珠，等他解印之期归来，这么看，算是后手吗？”

景年的睫毛颤了颤，“景向薇的三魂七魄？……”

“我没有做到。”

慕兮直接给了她答案，“我是在景向薇被火刑处死后才赶到的，那时尊上刚被五颗灵珠封印，但当时施行咒术的名剑山庄庄主还未能完全掌握驾驭五颗灵珠的能力，那道封印咒术还困不住尊上。”

“所以后来他破除封印，得知景向薇已被处死后，拼尽了所有修为，只为找寻复活重生之术。可即便是金灵珠，也锁不住景向薇被震碎的七魄……”慕兮似乎深陷入回忆中，眉头紧锁，“那后来……尊上因修为损耗太大，无以抵挡各派二次围剿，彻底被困于灵珠封印之中……”

“那之后我用尽了所有办法，却依旧是毫无结果，这般浑浑噩噩……便是一个又一个百年。”

关于景向薇身死之后的事，这还是景年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了解到所有细节。

她甚至能想象景向薇若知晓这一切，又将会是一番多么煎熬痛苦的记忆。

……

“金灵珠，不是掌握着生死循环的无上法力吗？为何竟也做不到？”她属实不解。

“你说得对”，慕兮颔首，“我跟你一样，被这个问题困惑了数十年，直到我注意到当年对她处以火刑的那场火——”

景年心跳空了一拍，“你是想说那火并非世间普通的火焰？”

慕兮一瞬抬眼，“你怎么知道？”

“裴西当年血洗断情山的那场火就一直很蹊跷”，景年没有瞒他，“你们魔界是不会存在那样的火种的，除非……是异域之物。”

直到她说完这些，慕兮的双眸已紧锁在她面上，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景年，你是如何知晓的这一切？火族全族如今除了护法毕尧，再无第二人苏醒，可你现在说的这些，他断不可能想到……”

“我阴差阳错被景向岚困在断情山的神树中，也算是走马观花看完了景向薇的一生……”

景年这回却是躲开了他灼灼的目光，强自镇静地看向床榻上的楚清奕，未再多言。

慕兮瞳孔震荡，整个人激动地上前一步，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方才说到那火，所以……你是也有这种猜测吗？”景年按捺着逐渐加速的心跳，破天荒主动打破沉默。

“一般人排除了凡界和魔界，自然便会想到妖界……可他们往往还忽略了另一种可能，——仙界。”

景年呼吸一窒。

这话似是触到她心底绷起的某根弦……因为景向薇曾经也有过相同的猜想。

这其中牵扯的一切……若要逐一分析，恐怕他们二人谈论上一整晚都难以得出结果。

可能非得要等到与裴西见面的那一天，才能彻底将一切前因后果问个明白。

……

“所以……你有查到什么证据吗？”

“我查遍古籍，只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一种九天玄火，诞生于炼狱深渊第十八层，不破不灭，引得地域天火为之震颤。断情宫中神界降下的火种倘若遇上它，恐怕未必能招架得住。”

慕兮回得很直白。

“九天玄火既是地域之火，又与仙界有何关联？”

“你都能这么想，不就正中别有用心者下怀？”

这句话，冷不丁叫人心底一寒。

景年似被兜头泼了盆凉水。

“姑娘既都已想到了这一层，想必也已清楚尊上的身世，此事在我族人间是绝不可提及的禁忌，还望姑娘莫要对外声张。”

慕兮此时的暗示很明显。

景年牙关咬得很紧，默默消化着。

裴西并非完全是魔界血脉，他是当年老魔尊与仙界六大上仙之一的兰花仙子落芙西私通诞下的混血骨肉。

这件事……曾是当年轰动三界的巨大丑闻，尤其落芙西后来又因为生育难产而死，这也导致裴西长久以来在魔界的身份极度微妙。

在景向薇有限的关于裴西这段身世的记忆里，仙魔两界因此事结下了梁子，以至于百年不再往来，偏偏后来魔界与妖界接连发生战争，这段旷世纠葛便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

这件事的冷门程度，放到现如今，恐怕除了慕兮、毕尧、景向岚这样的旧人，不可能再有他人知晓了。

……

“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推测，这么多年过去，可有去求证过？”

“我哪有那般自由”，哪料慕兮无奈一叹，“尊上当年为了掩盖我身上来自魔界的所有气息，将我的灵识与木灵珠紧紧捆绑在了一起，我自己的灵力也因此被木灵珠完全压制住，灵珠在我在，更何况后来絮柳庄分走了木灵珠，我若不从灵珠中幻化而出让慕容氏接受了我的身份，恐怕到尊上封印之期解除的那一天，都只能被困顿于灵珠之内。”

“慕容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景年一惊。

“从现在往前追溯，前五代的老庄主都知道……”慕兮的表情在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从最开始出于不信任他们将我软禁于牢狱之中，到后来可以自由在庄内出入，我和慕容家也算是经历了很长一段试探与磨合，到现在……也算知根知底。”

“可慕容昕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景年百思不得其解，“你既在絮柳庄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人发现。”

“墨姑娘，我虽被木灵珠压制了灵力，但小法术还是可以施展的，基本是靠着易容改变样貌，更何况我被木灵珠牵制，无法离它太远，自然行动受限，见过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虽说的真切，景年却是不敢全信，几百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没见过几个人？裴西既将他留在凡界，必然有他的安排和道理。

“你难道就从未想过破除五颗灵珠的封印，好早日救出魔尊？”

“我行动受限，除了木灵珠外，其他四颗灵珠别说是破除封印，连看到其真身都是天方夜谭”，慕兮看起来似乎确实没有骗她，“与其在这些不切实际之事上耗费时间，倒不如去印证一些尊上当年就有过的猜想——”

“当年魔界与妖界大战，定有第三股势力在其中周旋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