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未到,天光雾蒙大亮,府中下人就来通知各位公子佳人,移步百步长廊用膳,陛下赏赐了贡果佳酿。
福凝很积极,快步走来,看着各个桌面放满的哈密瓜草莓还有果子酿,鼻端清香,分外高兴。
都是她爱吃的。
香桃捧了一整个哈密瓜过来,俯在耳边小激动说。
“公主,这一定是陛下惦记您,拐着弯给您送吃的!”
福凝点点头,叫她去把哈密瓜切半,然后找了个勺来,挖着吃。
在宫中她都是这么吃,比较趣味爽快,结果在外边,也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吃。
大家都是拿小小一块,斯文优雅,细嚼慢咽,甚至有的切成手指头大小,拿签子缓慢叉着吃。
福凝坐在偏侧角落,抱着半个瓜,挖了口,甜滋滋,享受的眯起眼睛。
又畅快吃了几口,忽然想起汐今,转身吩咐香桃。
“香桃,你拿一盘水果还有一壶果子酿给汐今。”
汐今脸上红肿未消,来了也吃不了,索性不来。
香桃应喏,便去办了。
才疏端了片被啃了两口的西瓜过来,坐在少女身边,看她吃了一会儿,啧啧称道。
“喜乐佳人,你当真是女人中的男人!”
“咳咳咳!”
福凝赶紧拿帕子捂着嘴,防止果肉给喷出来,咳得难受,才疏立即给拍背顺气。
“你还好吧,怎么咳了?”
少女咳了一会儿,才止住,眼角咳出丝泪花,看向才疏,哭笑不得道。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女人中的男人,怎么听都不像在夸人,她只想好好当个女人,目前没有当男人的想法。
“当然是夸你了!”
才疏很肯定的说,“你身为女子又有男子的潇洒豪迈,可真是个大宝贝!”
福凝眨眨眼,嘴角扬笑,若母妃听到这话,该哭了,她一直希望自己长成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可父皇希望她保持本性开心而为,养着养着,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个边际。
估计和母妃预想的差太远,每每说起这个事,她就摇头叹气,然后赶父皇去睡书房。
才疏和福凝说了会儿话,啃完西瓜,就跑回去睡觉了,本来她会来,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然后饱饱的睡个美美的假日回笼觉。
福凝窝在角落,继续欢快挖她的瓜,香桃还没回来,眼前却罩下一片阴影。
抬头一看,是几位公子哥,其中一两个,昨天刚刚对弈过。
站前边的公子哥瞅少女几眼,福凝也瞅他几眼,在想,他在瞅什么。
公子哥开口,眉毛跳起来,“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特立独行的女子!”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拍马屁。
福凝淡定吃一口瓜,笑眯眯问,“有多特立独行?”
“弹琴也好,下棋也罢,”公子哥一摇扇子,竖起大拇指,眉毛飞高,“不动声色的霸气!”
这话说得好听,福凝心里美,眼睛都是笑意。
“很有眼力见嘛。”
公子哥们注视眼前佳人,笑颜如花,毫不矫揉造作,软声软气,含着一股少女的甜腻……
顿时春心萌动,有大胆的,直接问,“喜乐佳人,可曾定亲?”
定亲?父皇从未说起此事,她也未曾考虑过。
诚实摇头,“不曾。”
几人露出惊喜笑靥,急急问道,“那佳人是何许人,家中长辈从何官职,府邸在哪?”
……福凝缄默,考虑要怎么回答,若说她是公主,老爹是当皇帝的,家住皇宫,他们会不会太惊讶。
算了,自爆家底,不妥当。
年轻公子们目光炯炯等佳人回答,围着她,大有不得回复不罢休的势头,福凝一时为难。
从缝隙看去,少女形单影只,身形娇小,被男人们团团围住,好像被逼婚的少女,分外可怜。
这个时候,一双矫健手臂勾住两个公子哥的脖颈,亲枫扬着俊脸,大大咧咧说。
“男子汉聊那么多嘴干甚个,走走走,喝酒去!”
然后不由分说,就把人都给带走了。
白可站在身后,看福凝一眼,笑容柔软宠溺,琉璃眸明亮,跟了上去。
福凝乐呵,弯了眼眸,小少年真是她的好宝贝,及时出现,帮解了围。
过了会儿,又有几名佳人过来,要和喜乐佳人这个上上甲下棋,沾沾福气。
福凝没推脱,直接同意,毕竟边吃边玩更有趣。
只是……
她放下一棋,手撑着下巴,嚼了个草莓,问面前的对手。
“你怎么在发抖?”
脸又红,身子又抖,什么毛病?
佳人不好意思说,“我紧张,冷墨公子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福凝转身,对上一道淡淡如寒山的目光,然后转回来,“确实。”
那佳人莫名开心起来,放下棋子,专心唠嗑。
“喜乐佳人,你觉得冷墨公子怎么样?”
福凝以为她是问时墨这个人适不适合她,然后认真打量她几眼,温婉秀丽端庄,开口回答。
“甚好,和你很配。”
佳人瞬间心花怒放。
旁边观棋的佳人听了,小声调笑,“我们这儿那么多人,还不定是看谁呢。”
众人笑说几句。
忽然一名佳人用手帕掩唇,低声说,“时府公子都是很早定亲,唯有冷墨公子,年方十七,还没个动静,你们说,这是为何?”
福凝一听,觉得不大对劲,“时府?”
时府不就是丞相府吗,她们怎么会知道时墨是丞相府的人?
那佳人娇嗔,“哎呀,你不知道吗?别装了,世家官宦,哪家未出阁的小姐不知道冷墨公子就是丞相大人的嫡孙,大家都不说罢了。”
福凝在皇宫,宫外的世家消息八卦,很少会传进宫里,自然不知外面的八卦有多精彩灵通。
一名佳人问,“喜乐佳人,你是哪家小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又是“你是谁”“从哪里来”的终极命题。
福凝打了个抽象回答,“京城人多,没见过的人海了去,我刚好就是海了去之一。”
佳人们没再问,话题自然而然又回到时墨身上。
“你们说,冷墨公子为什么还不结亲?”
“没遇到合适的呗,冷墨公子这般矜贵傲骨,谁能配得上他呀!”
“可是我听说,他既没通房,也不逛烟柳巷。”
洁身自好的男人,那可是顶顶的加分项,小佳人们芳心窜动。
某佳人红脸羞道,“可是,不都说男子有那方面需要吗?”
“谁知道呀。”
……
福凝嚼着草莓,津津有味,适当插嘴。
“烟柳巷,那是什么地方?”
“你竟然不知道?”
“并不十分清楚。”
“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为什么是男人的,女人不行吗?”
“你傻呀,就因为那里都是女子,所以才是男人的销hun屋。”
福凝点点头,一知半解,还想问,旁边的佳人却打住说。
“得了得了,换个话题,你们说,冷墨公子会不会是喜欢男人?”
这个话题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瞧着他和昏睡公子关系不错,而且两人同样样貌出色,是不是……”
众人七嘴八舌,小声又羞耻,这次聊天,也开启了福凝很多全新的认知领域。
时墨风轻云淡喝着酒,全然不知八卦燃烧的女子们,已经聊到他是上面那一个,还是下面那一只……
也幸好不知道,因为她们一致认为,是下面——
道貌岸然禁欲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