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恭敬,福凝隐隐明白些什么。
“你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人?”
她的皇帝老爹,那么操心自己,怎么可能只放她和香桃两人出宫。
黑姐没有否认,“属下暗卫,无影。”
还真是公主的暗卫,时墨在一旁听了,想到些什么,眉头微皱。
“你既是陛下派来保护公主的暗卫,为何那日会出现在竹林?”
闻言,福凝脑袋嗡了一下,暗叫不好。
既然无影是她的暗卫,那就代表自己去哪儿她就会去哪儿!
无影看向公主,她那日跟着公主和才疏佳人进了竹林,结果被时墨发现,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得已只身遁走。
公主是她的主人,她只需听从公主的话,旁人的话都不必理睬,特别是会对主人不好的话。
等了几秒,无影也没有回答,时墨注意到她的视线和浑身透着一股子心虚望天望地的小公主,大致猜到原因。
“公主……”
声线幽幽,调子拉长,透着莫大的威慑力。
福凝一个激灵,赶紧生硬转移话题。
“小影啊,谢谢你保护我,辛苦了,快起来,别跪着了!”
笑脸真诚。
无影眸中闪过诧异,站起身,声音也缓了两分。
“职责所在,不辛苦。”
福凝微笑,侧头间——
就收到了时墨的死亡凝视……
她……秒怂。
立马不打自招乞求原谅,“时墨我错了,我不该去竹林,你千万不要告诉父皇!”
两只小手还握在一起拱了拱,可怜兮兮。
不光是其它陌上少年怵时墨,她有的时候也怵,特别是做错事被抓包后!
时墨注视若水明眸,无奈叹气。
“公主,你要记得,你是女孩子,不能去……那种地方。”
竹林有男浴池,女眷怎能入内。
“我不是有意的,不会再犯。”
时墨瞥她一眼,莫不是出了宫无拘无束,所以放飞自我了。
保险起见,直接拿出杀手锏,“公主,你若再犯,我便禀报陛下。”
“别别别!”
福凝慌了,开玩笑,若是让父皇知道自己去看男子沐浴,不但会关禁闭,还会垂泪三尺,伤身又伤心。
“时墨,我父皇年纪大了,经不起气,你就放过他吧。”
时墨哭笑不得。
“明明是你犯错,怎成了放过陛下?”
福凝根据对父皇的了解,如实回答,“我顶多被关个禁闭,父皇有可能……哭瞎。”
时墨,“……”
无法反驳,因为真的有可能发生。
他叹气道,“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公主须得保证,不可再犯荒唐事。”
福凝举起爪子,又再三保证,此事才算翻篇。
“他怎么办?”指了指已经晕过去的金山。
时墨恢复冰山冷脸,盯着金山,眼神不善。
“此事我来处理。”
福凝点点头,“那拜托了。”
说话间,院墙外忽然传来嘻嘻呀呀的吵杂声。
“有人来了。”
无影全身戒备,她是暗卫,轻易不能暴露,为了救公主被时墨发现,属于无可奈何,但若再被其它闲杂人等发现,就该回去接受处置了。
时墨瞥了一眼昏死的金山,当机立断。
“无影,你速速带公主离开,注意别被发现。”
时墨不是她的主子,无影没有听从的必要,但他的话有道理,无论是她还是公主,在这里出现都是极为不妥。
于是无影微微颔首,走到公主面前,“公主,得罪了。”
福凝还在愣神,突然身体腾空,被无影搂腰抱起,下一瞬,已经站在墙头往下跳。
刚刚离开,一群莺莺燕燕就踏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李明珠。
“我记得我这风筝就掉在这里,劳烦各位姐姐妹妹好好找找。”
李明珠嘴角得意含笑。
哼,喜乐佳人,我要你逃无可逃,身败名裂!
一抬头,却是惊呆了。
“时……”
时墨冷冷瞧她,她立马反应过来,“冷墨公子,为何在这儿?”
她已经确认过,这是个无人居住的庭院,较为偏僻,少有人来,时墨哥哥怎么会在这儿,而且,金山呢,她明明叫人丢在这里。
其它佳人看到冷墨公子在场,也是倍感惊讶,忽然,一佳人娇呼,“那不是金山公子吗,怎睡倒在地?”
李明珠心一跳,绕开时墨,错眼看去,只见在时墨身后的地面,趴着个男人,独特的土豪金衣标志,正是金山。
因为她们一进来,就看到庭院里只有冷墨公子和金山,所以问这话时,自然而然看向时墨。
时墨负手,极其冷清回答,“他喝醉了,被我瞧见,正要叫人带回去。”
一听解释,其它佳人都点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唯有李明珠,攥紧手心。
怎么回事,喜乐佳人呢?她不是让人引到这儿来吗,为何不见人?
佳人们没有忘记来这里的初衷,左右张望一眼,说,“宝珠佳人,这里似乎没有风筝。”
此话一出,时墨立马看向她,目光炯炯。
李明珠心底发虚,微微侧开头,牵强笑着回答。
“恐是风又把它吹到其它地方去了吧。”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无人知道,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离开。
……
白可走回百步长廊,环顾一圈,只见亲枫有位置不坐,偏偏倚在大槐树下,一手拎着壶酒,一手从阿叶端着的果盘中拿葡萄,往空中一丢,准确无误掉入嘴里,嚼巴两下,把果皮随意吐出来。
相比于世家贵公子,他这副洒脱不羁的模样,更像江湖行走的英俊少侠,少几分约束,多几分逍遥自在。
白可朝他走过去。
亲枫瞧见他走来,闲闲问,“你干什么去了?”
他方才喝着酒,喝着喝着,一转头,身边就不见了小少年。
白可淡淡回答,“醒酒。”
亲枫嗞他,“你拢共就喝了两杯,醒什么酒?”
“想醒就醒。”话音间,无端端多丝嚣张任性。
亲枫瞅他,说,“这脸有点黑喔,谁惹你了?”
面白无波,眼底却似有不虞。
白可斜睨着亲枫,不答反问。
“是兄弟吗?”
亲枫,“……不是。”
白可,“……”拿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开玩笑呐,你有什么事?”一肚子坏水,能不让人发毛吗。
白可卖关子,浅笑道,“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亲枫,“……”他一点也不想知晓。
说话间,白可的小侍童出现了,急急跑到白可身边,不敢说话,安静站在身后。
他方才见白可公子突然起身离开,也要跟着去,结果一向柔软斯文无甚情绪起伏的少年,猛回头瞪他,琉璃眸蓄满危险,命他不许跟来。
心里害怕,不敢忤逆,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直到人重新回到视线里,才能放心,陛下可是有交代,要盯紧少年。
他正埋头暗自松气,一串葡萄却出现在视野里。
少年无暇葱指提拎着紫嫩嫩的葡萄,俊秀的脸上是春风化雪的和熙,“赏你。”
这算是变着法子的弥补致歉,忐忑融冰。
小侍童怔愣两秒才反应过来,惊喜收下。
“谢谢公子!”
捧着葡萄,他心想,其实白可公子人很好,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