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顺将紫柒抱回她自己房中,仔细地放置在榻上,瞧见她如此的形容,又是心痛又是自责,颤声对着镇元大仙道:“还请师父设法救救柒柒。”
镇元大仙瞧着他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挥了挥衣袖道:“你先下去吧!”
敖顺偏了偏头,忍着眼中的湿意,沉沉道:“我不能走,我要留在这里照顾柒柒。”
镇元大仙气得胡子抖了抖,怒道:“你这小子,怎的这般不知道好歹?紫柒乃是我的徒儿,难道我会害她不成?你别忘了,就连你的小命,当日也是为师我保下的。”
敖顺自知失态,默默道:“弟子自然不敢质疑师父,只是,只是弟子有些不放心紫柒。”
镇远大师知道他必是爱惨了紫柒,才会如此这般。想他一生未涉情债,倒也清净。冷眼瞧着这一双小儿女为情爱所困,到底有些不忍,便耐心劝道:“我这观中从未有过女弟子,也无洒扫的女仙子。此刻紫柒受伤,你到观外寻个年长些的女仙来,好照顾贴身照顾她。”
敖顺知道镇元大仙所言极是,便拱了一拱手,道:“那柒柒便有劳师父费心了。”
镇元大仙只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便没再言语。
敖顺点头退下,一出了紫柒房间,便被等在院中的一众小仙童围了起来。
几位小童方才瞧见了被烧焦的紫柒,又是担心,又是好奇。因为方才瞧着师尊步履匆匆,未敢多问。
此刻只敖顺一人出来,那沐风便上前问道:“紫柒师叔伤得如何?师尊不是说凤凰不惧火吗,紫柒师叔又如何会受伤?”
还不待敖顺回答,腾云又接着问道:“师尊怎么说,紫柒师叔可能救得回来?”
敖顺本就心乱如麻,被他们这一吵一问,更是乱上加乱,便未答话,只吩咐道:“你们去烧些水备着,若柒柒醒了,好给她沐浴更衣。”
沐风向来沉稳些,看敖顺面色不佳,便答应着,带着另一个今日当值的小童迎松烧水去了。
敖顺瞧着腾云他们几个没有要散去的意思,想起方才镇元大仙的吩咐,便顺口问道:“师父方才说要我找个妥帖的女仙来照顾柒柒,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腾云一向心思单纯,因方才留在观中看门护院,是以并未瞧见敖顺骂哭黄鹂儿那一幕,便脱口说道:“师叔早些时候不是说要留那小黄鹂儿在观中帮忙,此刻,不如寻了她来照顾紫柒师叔,倒也便宜。”
听闻此言,敖顺想到的却是方才那黄鹂儿诅咒紫柒的种种,便皱着眉头道:“不妥,那黄鹂儿并非可以托付之人。再想想,还有谁?”
腾云吞了吞口水,挠了挠头,一时间想不到可荐之人,便不吭声了。
倒是一向与他交好的朗日出言道:“师叔若不嫌弃,家母便住在这岛上的密林中,若师尊准允,倒是可以来照顾紫柒师叔几日。”
敖顺大喜,忙问:“不知你母亲是?”
那朗日拱了拱手,慢声道:“家母是仙鹤一族,人称仙鹤娘子——妙凡。她一向敬仰忘忧林中的凤鸟一族,此次若得来照顾紫柒师叔,想必她是极愿意的。”
敖顺点点头,对于平日里不言不语的朗日这次能主动提出让自家娘亲来照顾柒柒颇为感动,此刻自己又无可靠人选,便道:“如此说来,你娘亲她,倒与柒柒算是同类,她又是你的娘亲,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我便不同你客气了。你柒柒师叔这几日行动不便,我们几个又方便贴身照顾她,想必要劳动你娘亲几日了。不知你娘亲住在何处,烦你带我前去,我亲自去请她。”
那朗日点点头,便带着敖顺下山去请他娘亲去了。
沐风带着迎送烧好热水,还未见镇元大仙从紫柒房中出来,只见腾云一人杵在院中发呆,便问:“敖顺师叔呢?”
腾云道:“随着朗日去他家请他娘亲去了。”
沐风不解道:“好端端的,请他娘亲做什么?”
腾云道:“紫柒师叔受伤,想必是要一女仙贴身照顾,一时没有合适人选,朗日便推荐了他娘亲来照顾紫柒师叔。”
那沐风闻言,嗤笑一声道:“想不到那个闷葫芦倒挺会顺杆儿爬!”
腾云咦了一声,但听到沐风吩咐他道:“你个呆子,还待在那里作甚?伙房的木柴用尽了,还不快快去砍些柴来。”
腾云想都未想,便答应着去了。临到出门前,却约莫想起来,似乎今日并不是他当值,这砍柴的差事应该是迎松的才是。刚想辩解几句,但见沐风二人捧着茶在敲着紫柒师叔的门,便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恹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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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近午,秋日的阳光犹有些热辣,此刻明晃晃地照在仙外岛上,倒颇有几分酷夏的余韵。
腾远刚走到半山腰,背着竹篓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将竹篓放下,停在一处树荫下乘凉,却见那黄鹂儿包袱款款地自远处行来,便问道:“鹂儿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黄鹂儿亦瞧见了腾云,因知道他是五庄观中的仙童,便冲着他讨好地笑笑,道:“原来是腾云啊,今早我已求准了敖顺九殿下,他已允了我到五庄观帮忙,此番我正是要去观中报道呢!”
腾云望着眼前眉眼含笑的少女,想着敖顺师叔方才说过的话,隐隐地有些为她担心,可又怕直言会伤了她的心。是以,一向心直口快、心思单纯的腾云,难得一句话在胸中掂量半晌方才说出口。
只见他挠了挠头,道:“敖顺师叔此刻不在观中,况且,我瞧着他今日心情不大好,鹂儿姐姐不如先回家去,改日再来不迟!”
那黄鹂儿并不知道紫柒已经被救回观中,想着敖顺这心绪不佳,必然与紫柒殒身火海有关,虽然因着前些时候敖顺对她的态度,心中有些酸涩,但还是觉得。既然自己喜欢敖顺,便应该思他所思,忧他所忧。
况且,毕竟那紫柒已经去了,就算敖顺再在意她,再忘不了她,也终归会有将眼光望向自己的一日,因道:“我都知道,不妨事的,有我在,还能在他身边宽慰一二。”
腾云自觉话已说尽,实在不知该如何劝她,便只点了点头,冲她告了别,自去山下林间砍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