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益道:“事已至此,你也无法,至少娶了陆兰也算对阮家有了交代。陆兰一向受宠,有她在,陆家绝不会对阮家坐视不理。”
阮凡很不高兴,说到底他的下半辈子还是摆脱不了陆兰。他咬着牙狠狠道:“都是这曹储小儿,骗取父亲的信任,到头来又反咬一口。这种小人行径,也就只有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才能做得出来。”
李正益闻言道:“谨言慎行,看来你还是记不住教训。”
阮凡一愣。
李正益目光专注地看着大厅一角,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你意指曹储,可连带骂进去的人还有我们尊贵的小封总呢。你才得罪了封家,怎么?还嫌不够?”
“小封总?表哥,你说的可是封总的弟弟,那个……小封总?”阮凡愕然问道,见李正益挑着眉点头,一时间又惊又怕。
他不认得什么小封总,更不知道他也是私生子,但他绝没有污辱他的意思啊!
“表,表哥,你知道我只是骂曹储而已,我根本不知道小封总也是……”阮凡忙不迭解释道,但到底封家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再不敢将“私生子”三字说出来。
李正益“呵呵”一笑:“这话你与我解释可没有用,该问问人家肯不肯谅解才是。”
阮凡一怔,这才发现李正益虽然是与他说话,可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他顺着李正益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大厅一角立着一穿黄色短裙、披着长发的美貌女子。
阮凡忍不住暗自惊叹。
从前在巳城,总觉得自己已阅遍巳城所有美人,可直到来了寅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可笑至极单这一场宴会,他见到的美人便一个赛过一个的精致优雅,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与她们相比,巳城的女人简直成了村姑。只说面前这个,虽比不上那个藜央出尘绝艳,却也是花容月貌,气质非凡。他不禁瞪大了眼问:“表哥,不知这位是……”
那女子应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面色端凝地主动走到他们面前,不过朝他侧目看了眼便移开视线,对着李正益微微欠首施礼道:“李总,又见面了。冒昧打扰,方才听到您说到小封总的事情,不知现在是否方便……”说罢,却是又看了阮凡一眼,眼里露出了些许不耐。
李正益此刻似乎心情极好,闻言和颜悦色道:“好说,盛小姐,这边请。”然后便丢下了阮凡和阮大,领着盛芮去了一旁僻静的地方谈话去了。
阮凡怔怔立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嫌弃了,垂头丧气喃喃道:“阮大,我现在有这么遭人厌吗?”
阮大面露难色,身为仆从,他是不能妄议主家的,只好道:“瞧着李总便是与那小姐相识,熟人之间谈些事情不想被人听到也是常理之事。”
阮凡心情复杂,一时想到自己未来一片渺茫,只能守着那个嚣张跋扈的陆兰过日子,一时想到自己先前在巳城如众星捧月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心情便无比沉痛。
那厢,盛芮却是跟着李正益走到了后院的一处幽深僻静的长廊下。长廊顶上爬满了藤萝,虽不是花期,但密密麻麻的枝条盘附其上却是使得这处长廊形成了天然屏障。光线暗,人也少,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盛芮蹙着眉,看看这阴暗的长廊,再想到李正益先前的那些心思,到底还是有些胆怯。虽然他们在封氏见过一面后便再无交集,他也再没有打扰过自己,但谁知道这人现在又是否安了好心呢?
盛芮有些后悔。她太冲动了,不应该听到“私生子”三个字,就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不得不说李正益是个极其善于揣摩他人心思的人,上次的话无疑给她心里扎了根刺。她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和封铎在一起了,就没有道理听到自己男朋友的私事还无动于衷。
李正益眼瞅着盛芮的步伐越走越慢,心中了然,嗤笑一声,道:“盛小姐如是不怕小封总的私事被旁人听到,便在大厅里说,我是毫无意见的。”
盛芮一滞,终究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咬咬牙,迈步走了进去,而后在离李正益三步之遥的地方立住,径直问道:“还请李总解惑,先前说小封总是抱养的,如今又说他是私生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正益不紧不慢点了根烟,打火机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他的脸,随之烟雾散开,又使得他的面庞晦涩难辨。他道:“封铎当真是什么都不告诉你,难为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这些私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盛芮蹙眉回道。
“好,”李正益好脾气地吐了口烟圈,缓缓道,“我没有骗你,他既是私生子,也是抱养的。”
“可据我所知,他和封总是堂兄弟,他是封总二叔的孩子,这……”盛芮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身世简单,对这些豪门的事简直一头雾水,理不清其间的弯弯绕绕。
李正益好心解释道:“你说的都没有错,封铎的确和封炑是堂兄弟。他是封炑二叔封则的儿子,但生母不过是个陪酒女。他是封则一夜风流的产物,所以才说是私生子。封则本有一悍妻,只是成婚数年一直无子。他知晓有这么一个私生子的存在,当然是想接回来,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不是?他设法将这个孩子抱了回来,美其名曰抱养。”
盛芮这才恍然大悟,所以此“抱养”指的是被封则抱养,而非被封老夫人抱养?她忍不住继续问:“那他后来……怎么被封老夫人养大了?”
李正益低下头,吸了口烟:“封家直系凋零,旁系分支众多,牵扯的因素也太多,内部极其混乱,具体缘由……我到底不姓封,就不清楚了。但多半也能猜到,无非就是争权夺势那点事,你如今可有见过听说过封铎的生父了?”
盛芮一惊,李正益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封铎的生父因为得罪了直系,所以被驱逐了!
但她一直记得,封家分明是旁支凋零,怎么到了李正益口中,就成了旁支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