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景磕掉手中最后一颗瓜子,撇撇嘴,将瓜子皮扔进木墩似的垃圾桶里,走进水上小亭。
“很委屈?”
何睿应声抬头看她。
“我若是温暖,我也是要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要闹的。”远景大大咧咧地坐下,何睿本就很高,如此一来,远景就得仰视他。
但就算是仰视,远景也仰视得很有气势。
“闹?”何睿一下子就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温暖并没有和我分手的意思,只是在闹脾气?”
远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何睿,“否则,你以为呢?小情侣之间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好吗?再说,你撇下自己的女朋友去追情敌,还不让女朋友闹一下情绪呀!”
“等等,”远景好似发现了新大陆,饶有兴许的问,“何睿,你不会第一次谈恋爱吧?”
何睿难得脸红,却强撑着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吃你的瓜子吧!”
“何睿,你过河拆桥!”被撇在亭子里的远景,气得直跺脚。
忽然想到温暖,远景觉得不能让何睿就这么得逞,得赶快送温暖回家。抬腿正要去找温暖,却被一个新晋的男艺人缠住,若是旁人倒也罢了,远景冷下脸,就能让他退避三舍,可是这人不行啊!
他是胡斐的亲弟弟,胡斐的面子,她总是要给的。
何睿果然在门口逮到了温暖,温暖蹲在小院门外的树下,耷拉着小脑袋,蜷缩着,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何睿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大步走过去,将她拉起来,一把抱在怀里,“暖暖,对不起,我错了!”
一阵微风吹过,一片绿叶离开枝头,飘飘荡荡地落在何睿的肩膀。
温暖直愣愣地瞧着这片绿的生机盎然的叶子,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不好好地呆着枝头,这么早落下来,做什么?
如果何睿知道,他此刻深情的‘告白’竟被一片绿叶抢了镜,估计会被呕死。
没有听到声音,那就是他认错的态度还不够诚恳,何睿继续解释道,“暖暖,我和顾瑾言确实是旧相识。”
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忽然紧绷起来,何睿忙说,“但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的。”
僵硬的小身子闻言又软化下来,何睿才松了一口气儿,将怀里的小人释放出来,对着她的眼睛,让她感受到他的真诚,缓缓道来。
何睿,是何家新一代唯一的男丁。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对应的,也聚集了万千危险。
何家在民国时,将主业迁居海外,也就是近几年,何睿的小叔才将主业逐步转移回国内,慢慢开始开拓市场、发展业务。
在国外时,何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可是蛋糕就那么大,你多分了、别人相应的就会少分了,树敌自然是难免的。
绑架、勒索、暗杀,这些事儿对何家男人来说,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
何睿刚出生的时候,体质不好,经常生病。那时候,正处在何家最为动荡的时候。
何睿的爷爷思量再三,最后决定将何睿送回国内抚养,为了更保险,还给何睿找了一个相貌相似的替身。
而那个替身,便是如今的顾瑾言。
“顾瑾言不是顾家的小少爷吗?他怎么会做别人的替身?”虽只三言两语间,温暖却能体会到那时何睿的处境有多危险,她主动握住何睿的手,为了不尴尬,抛出一个问题,转移注意力。
温暖不善掩饰,小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何睿将温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并未戳破,顺着她的问题继续说下去。
顾家的小少爷自然不会做人替身,但那时候,他还不是。
顾瑾言是顾若笙的私生子,十四岁时,才被认回顾家,成了如今的顾瑾言。
“在那之前,他没有名字,他只是我的影子。”何睿嗓音有些沙哑,“他大概是恨我的吧!”
三颗子弹,两条命,这是何睿欠他的。
温暖没有说话,默默地回身抱住了他,救命的恩情,从小长大的情意,是应该珍重的。
何睿并不想把那些肮脏龌龊的黑暗讲出来,玷辱了温暖的视听,浅浅一笑,“暖暖,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嗯!”
“暖暖,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一次。”
无论是为了谁,我都不会再舍下你。
何睿送温暖回家时,顾伯的脸色变了又变,非常‘精彩’。
何睿在顾伯的注视下,风萧萧易水寒,悲壮而潇洒地离去。
而温暖则再次被禁足。
但这一次,禁足也没能阻止她和何睿通过网络密会。
偷偷摸摸地谈恋爱,也别有一番风情。
最让人气不过的是,远景也被限制进入温家老宅。
顾伯的解释是,远景小姐既然收了我的红包,理应将小小姐安全带出后,安全地送回来;但是您却送羊入虎口。远景小姐先失信于人,就不要怪别人不给你面子了。
顾伯年纪不小,平常话也不多,可一旦耍起脾气来,火力凶猛不减当年。像远景这种还没成精的小狐狸,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远景悻悻而归,心中气不过,又狠狠地敲诈了何睿一笔,以此作为她的精神损失费。
何睿的钱包瘪瘪,虽说女朋友的闺蜜得罪不得,但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被敲诈,他的老婆本都要保不住了。
看来,老爸说的对,家里的钱就得交给老婆管,安全又保险。
在何爸爸言传身教下,何睿也向着耙耳朵方向发展,可惜,温暖不是一个凶婆娘。
春节过后,温暖迎来了她研究生学业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毕业季。
车子行驶在校园的小路上,温暖望着窗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物,格外兴奋。
她解禁了、自由了!
家里的司机将温暖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请示道,“小小姐,我帮您把东西搬上去吧?”
温暖指着女生宿舍门口立着的那块‘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的牌子,拒绝道,“不用了,学校的规定,不方便。”
司机点头,觉得温暖的行李也不重,便没再说什么。
将温暖行李都拿出来,简单地告别后,司机开车离开。
目送司机离开,温暖准备上楼,忽然,楼门口那棵参天的古柏后面窜出一个人来,“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