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一矢废前功(1 / 1)f无品良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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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凛无人问津、无事可做,已经一上午了。

早上吃完之后,他躺在床上,把齐王府的事儿、厌胜的事儿还有怜贵人小产的事儿,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而齐王府上下的生死,还是得看虞清晏怎么想;厌胜木偶只知道宫正司怀疑过周慈,原因不明;怜贵人小产,可惜能查的时候不查,除了不该出现在內宫的火铳,还有药里头过量的黄芪,其他一概不知。

虞凛十分怀疑两次害怜贵人的,是同一波人,假设都是周慈,她有时间放木偶和黄芪,但是火铳不是她能调动的。所以背后的主使,是能让御前司调用火铳的人?

那不是虞清晏吗?他脑子有坑才会害自己怀了孕的妃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虞凛知道的东西太少,什么也推断不出来。窝在床上一上午,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虽说也是热菜热饭,还是昨晚中宫带来的口味好些。不过人都被关到掖庭了,还讲究个屁,是热的说明宫正司已经很厚待怜贵人了。

吃完之后,虞凛不打算再躺着了。屋子太小,也不好转悠转悠来消食。之前在朝晖殿,就觉得这后宫里头的日子真是无所事事,闷得很。现在被关到了掖庭,算是见识到了闷中闷了。

虞凛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女史,她们在外头站了一上午了,都没怎么挪地儿,比虞凛这个被关起来的嫌犯还不如。虞凛走上去搭话:“劳驾二位,有笔筒、用废了的毛笔没有?”

“贵人要这个做什么?”小女史得问清楚了才能给。

“投壶。”

如果要拿箭矢和铜壶玩,一个能戳死人、一个能砸死人,外头两个女史是不能给他的。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往外走去,不多久,拿来了一只竹雕的笔筒和一把旧毛笔。

虞凛把笔筒放到桌上,自己裹上被子,坐回床上,开始往笔筒里面掷毛笔。

从前投壶的准头还可以,和兄弟们、和京兆城的王孙们一道儿玩,十次能赢九次。可毛笔比之箭矢,笔筒比之铜壶,都太轻了。投不准也罢,投准了,笔筒能给打翻过去。

虞凛扶了七八次笔筒,门口的小丫头看不下去了,说:“贵人,我给您拿着吧?”

“不必。”哪能对着人扔,“帮我往笔筒里头倒点水。”

虽然依旧准头不行,可笔筒不翻了。多投了几次之后,虞凛适应了毛笔的重量,投中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

门口两个女史也朝着这边看,虞凛手上的毛笔剩了一支,其他全投中了。

虞凛看了一眼门口伸长了脖子的小女官,不由自主地笑了。最后一支,虞凛从被子里钻出来,半蹲在榻上,抬起胳膊,眯眼盯着桌上的竹雕笔筒。

白皙纤细的手指拈着毛笔,举到耳边,手腕发力往前投——啪的一声……

毛笔擦着笔筒边缘,掉在了桌上。

“唉~”门口的小丫头倒先唉声叹气起来。

虞凛对着她们无奈一笑,摇摇头:“长乐坊里没有不输的赌徒,雁门关外无长胜的将军。”

“许久未曾看见投全壶的了,贵人只有最后一支偏了,我们难免觉得有些可惜。”

“‘傍观惊妙手,一矢废前功’啊。是可惜,那我再来一轮。”

这笔筒没有铜壶的双耳,要不然贯耳、连中贯耳,也能投给这两个小姑娘看看。虞凛拿着毛笔、笔筒投壶投了一个下午,直到女史换班的时候,才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停了下来。

轮值来的另外两个女史,也没把笔筒和毛笔给收走,说留着让贵人明天玩。

虞清晏晚上去了渡月斋。

江贤妃住在皇城內宫的西北角,和皇帝起居的重銮宫隔了一整座御花园。渡月斋里也没有什么亭榭楼台,主殿修得素净清雅,院子里长着几从罗汉竹,竹间零散地种了些白梅。现在春寒料峭,竹枝竹叶还有些枯黄,梅花却开得雪团子似的招人。

进了殿内,贤妃身着半旧的水绿对襟长衫,下头是象牙白的百迭裙,领着宫女太监们盈盈欠身,给皇帝问安。

虞清晏抬手让他们都起来,而后自顾自地进了殿内的书房。书房里头熏着点水沉香,案几上还点着灯,一卷翻开的古籍静静地躺在上头。

“《四国书》?”皇帝翻了翻案几上的书,“你还看这个?”

这是先代的史书,记录了几朝之前,诸方割据,四国逐鹿中原,近三百年的历史。

“臣妾不过打发时间罢了。”江贤妃笑道,“来日填词作赋,好用上里头的典故。”

“你的诗赋是內宫里头最精巧的,还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贤妃笑着摇摇头:“臣妾那点文墨,都是闺阁妇人的情思,精巧不过陛下。别说再进一步,便是进百步,也算不得內宫的魁首。”

“不是状元,也是个榜眼了。”虞清晏在案前坐下,“有你这样文采斐然的母亲,竑照日后读了书,朕这‘状元’的名头,怕是保不住。”

“皇上哪里的话?他还小呢。”江贤妃想起还没满周岁的儿子,不禁弯了弯嘴角。

“竑照现在睡了吗?”皇帝问道。

“睡了,若是皇上想看看,臣妾让奶母抱他过来。”

“诶,不必。别吵着孩子睡觉。”虞清晏了想,月余没见皇长子了,不知长了多少?于是又补了句,“过几日白天朕再来看他。”

“这段时候宫里乱,你一个人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皇帝翻着手边的《四国书》。

“无非看上几本书,填上几阕词。除了向太后、中宫请安,臣妾都没有出过这渡月斋。”

“你倒是‘丝毫尘事不相关’,可知道前几日朝晖殿的事情?”

“臣妾知之甚少。”

“御史台那边都上了几轮的奏疏了,他们比你们这些住在宫里的,消息灵通多了。”虞清晏想起了堆在御案前的折子,“先前他们说,让朕严惩。可到底是何人所为,都没有查明,怎么严惩?昨个朕把怜贵人关到掖庭去了,他们今天又说,有嫌而罪未定,把人给关了,不合法度。”

“臣妾不谙政事,不能替皇上分忧。”

“这也不是政事,就是件家事。但同你没什么关系,无需自责。”皇帝叹了口气,“要是人人都能像你似的,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少给朕添堵,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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