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大小姐。”阿拉贡指了指窗外明媚的阳光,“已经是中午了。”
而利维坦大小姐刚刚才把餐盘架在了膝盖上,上面盛着一盘热腾腾的咖喱饭。
“中午?”她拿着勺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我睡了有这么久吗。”
“有一说一,确实。”阿拉贡点了点头,“我一直只知道我做饭的手艺可有够慢,是万万没料到它居然还能有机会跟睡意朦胧的大小姐来场赛跑。”
“你什么意思。”大小姐感觉有被冒犯到,恼羞成怒地冲眼前的白袍武士掷出了手中木柄的勺子。
阿拉贡手也没有抬一下,只双手抱在胸前轻蔑地望了一眼,显然没有将利维坦大小姐这种层次的对手放在眼里。
他抬起尾巴迅速往身前一抽,木柄的勺子如同逆转因果,在空中转着圈儿带着漂亮的弧度朝着它的起点回溯。
利维坦心中暗道不妙,想要躲过这惊险的一击,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背后直冒冷汗。原来她被膝盖上的咖喱饭所封印,没了去路,只能咬咬牙抬起手来试图抵御住这邪神眷者的全力一掷。
望见飞来的勺子,大小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邪神眷者如此用心险恶,居然提前做好准备,用咖喱饭这般凤毛麟角般的法宝将她阻拦。恐怖如斯!
这把勺子的质量有些出人意料得好,在空中划过的曲线堪称完美,利维坦大小姐的全力防御也被之视若无物。它裹挟着高速旋转带来的余威绕过了她高高举起的双手,结实的勺身直愣愣地击中了利维坦的额头——
正中靶心。
“呃啊!”利维坦放下了高举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眼睛红红的。眼泪好像马上就要滴下来。
熊孩子般的阿拉贡一看到这个才觉得自已好像玩儿大了。他如刚刚闯了祸一般有些慌了,凑上前去关心地问着:“对……对不起!我不小心太用力了,你没事吧。”
“你知道不该做就不要做啊!”利维坦用颤抖的嗓音大声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你咋样儿了?严不严重?手拿开给我瞅瞅。”他心虚地弯下腰来询问。
亚龙人带着白袍的脸离利维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想自己看看利维坦伤得怎么样,只把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她捂着额头的两只洁白漂亮的手上。
所以当他察觉到利维坦嘴角的窃笑时已经晚了。
她一副奸计得逞地样子只立刻就抽出了双手,露出了完好无伤的额头,然后——
然后把上半身向后倾了倾,借助腰腹和脖子瞬间爆发出的强大力量朝着带白巾的脸上使出了头槌——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阿拉贡直起身来,双手叉腰,无语地看着利维坦。她正捂着额头陷在软乎乎的大床上疼地直打滚儿。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他带着怜悯的语气有些担心地问,“我之前也没觉得你的脑袋有那么不灵光。”大概能和鮟鱇五五开。
利维坦没有回答。她刚才的疼痛是装出来的,现在可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使用非凡物品把自己变成了人型我的鳞片就真的不存在了。”亚龙人一语道破天机,
“这种事情一点儿都不神秘学好不好。况且就算我的鳞片真的没了,对我使用头槌吃亏的也肯定还是你啊。”
利维坦还是没有回答他。她还在疼呢。
唉。阿拉贡叹了口气,转身在房间里东找西找。
“嗯……我记得我应该是把药放在了这个位置的。”
他蹲下身来打开了一个大袋子于其中挑挑拣拣,最终把一个竹筒拿出来放下阳光下仔细瞧了瞧。
“哈!找到了!就是这个!”他张开嘴笑了笑。转过身去,大小姐正捂着头坐在床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单膝跪在了她床前。
“把手放下来吧,我给你上些药。”
利维坦还是把手放了下来待在床上。
阿拉贡从竹筒里取了一些黏糊糊的药膏,在手上抹匀了开来,透过如瀑青丝把把手贴在了利维坦的额头上。
“嗯~”利维坦把脖子往后缩了缩,疼得叫了一声。
“别躲——还没完呢。”阿拉贡如此制止她。
他此时没有摘去头上的白巾,衣袖中漏出的手指有着古铜般的颜色,如一个人类那样。
利维坦忍着痛坐在阿拉贡身前,双手死死揪着床单。
粗糙的大手拂过额头上的肿伤是那样令人难耐,可是偶尔从发丝上传来的触感又让她有种别样的欢快;炎热的正午里,清凉的药膏涂抹在火辣辣的肿伤上也让她舒服到有些意外。
她似乎隐隐约约又有些困了,想躺回软乎乎的大床上再睡一觉。正当她的眼皮几乎要开始打架,阿拉贡却又突然对她说了什么。
“对不起。”
“嗯?什么?”昏昏欲睡的大小姐有些糊涂地不明所以。
“我是从来管不住我的嘴。嘲讽你的那下只是出于习惯,还没过脑子就从口里出来了。”阿拉贡的手指依然在她脸上滑动。
“我知道。”她有气无力地嘀咕着。用的是过去完成时。
“所以我不是在为这个道歉。”他的手指似乎不止局限于她的额头,轻轻滑到了她的脸上,“我明明可以接住那个勺子,可还是打了回去。”
“反正又没用伤到我。”她把全部精力灌注于做好完美的表情管理,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要不是我跟个孩子似的和你闹你也不会被气到朝我用头槌的。”闭着眼睛的利维坦看不见亚龙人藏在头巾后面上扬的嘴角。
“都怪你。”
“是,都怪我。”阿拉贡笑了笑。
“嗯——好了。”他站起身来瞧了瞧竹筒里剩余的膏药,盖上了盖子将它放回了药囊。
“嗯。”利维坦敷衍地回复着,坐在床沿的身体左右摇摆,或许只差一点儿点儿就要跌在床上。
眼睛这位大小姐一副怎么也不愿不睡下去的样子,阿拉贡轻轻走出房间待上房门,憋了好一会儿的笑声才终于从头巾后面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