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好好活着(1 / 1)倬钥暃凡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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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濡来到京城后,一直未找到林思诺。大缙国的京城,十八年前,林濡来过,那个时候他是雀灵国的皇亲国戚,因为他的妹妹林芩诗是雀灵国的皇妃,他来大缙国的京城是为了查明一事,雀灵国的长公主鸢珑与大缙国一位臣子往来过密,而这位臣子除雀灵国长公主,无人知晓他是谁。雀灵国受宠的皇妃林芩诗意外发现长公主鸢珑曾有孕,偷偷产下一子,而这孩子自生下后便不知去向,雀灵国几乎无人知晓此事,而林濡在后来的暗查中发现长公主鸢珑所生那个孩子是与大缙国一位臣子的私生子。林濡来到大缙国京城查询此事,只是此事当时一直未有进展,那个孩子在大缙国的京城那臣子的府中亦未有,不知那孩子所踪,林濡最终无功而返。

二年后,鸢珑长公主知道皇妃林芩诗知晓她曾产子一事,便对林芩诗起了杀心。鸢珑长公主是雀灵国皇帝的长姐,姐弟感情和睦,而鸢珑长公主擅长占卜巫术,一直未曾嫁人,留在皇宫辅助皇帝国事。林芩诗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可在林芩诗有孕后,长公主鸢珑却告诉皇上说她夜观天象,皇妃将会生出一个煞星,有损雀灵国国运。皇帝虽宠爱林芩诗,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不能违背天意。皇帝让御医用药把林芩诗腹中的孩子打掉,但林芩诗死也不肯喝那药,惹怒皇上被打入冷宫,几月后,林芩诗在冷宫提前一月产女,起名诺灵,在林芩诗生下诺灵公主后血崩而死,死前林芩诗知道她是被鸢珑所害。所以,她便让自己的兄长林濡和自己的贴身侍女李寒香将诺灵公主偷偷带走离开雀灵国,并将诺灵公主的名字改姓林,唤思诺,让她远离雀灵国,这一生都不要让长公主鸢珑找到她,好好活着过完这一生,这是林芩诗最后也是唯一的愿望。

林濡与李寒香带着刚出生的林思诺来到大缙国,在青州城安顿下来,林濡是林思诺的父亲,而李寒香便是林思诺的乳娘。两人将林思谋抚养长大,这期间雀灵国的长公主鸢珑一直没有停止过找他们。在林芩诗死后,鸢珑发现那个生下来的孩子被人偷走,便开始寻找,她要斩草除根,但在雀灵国一直没有找到。后来,鸢珑便派人在大缙国寻找,只是人海茫茫,并不好找到,直到十六年后,鸢珑才得知他们在大缙国的青州城,她便派人准备暗中刺杀,只是在他们要动手时,林思诺被张婷婷骗上马车送往京城。一日在途中,马车傍晚停在一家客栈时,鸢珑派来的杀手在林思诺喝的茶水口放了一种特制的毒药,这毒药是鸢珑自己调配的,可以杀人与无形,人服毒后跟睡去了般,没有任何异样,就似一个人在沉睡中死去。而古代的林思诺在死去的那一刻,现代的林思诺正好在做前世催眠,她便进入了古代这林思诺的身子里,林思诺重生。鸢珑还派人去了林濡的住处刺杀林濡和李寒香,没想到李寒香与林濡都离开了青州,李寒香不知所踪,而林濡去往京城。鸢珑的人未找到两人便先回雀灵国复命,因为他们已成功给林思诺下毒。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林思诺居然死而复活,几个月后鸢珑再次派人刺杀林思诺,这是后话。

次日,林思诺起床,洗漱后,婢女翠玉请她去前厅与世子一起用早膳。虽然,林思诺在世子府里的身份是世子的书童,但没有人把她当做一个书童,因为世子对她的态度根本不是把她当做一个书童。所以,下人们对林思诺也很尊敬。尤其,侍侯林思诺的婢女翠玉,她每次看到林思诺翩翩少年的模样心中便紧张,还有点羞涩。此刻,她带着林思诺去前厅,她一边走,一边用余光看着身旁的林思诺,脸上便泛出红晕。林思诺隐隐觉得这婢女对她的目光是与众不同的,但林思诺并没有特别在意,也没有多想。来到前厅,荣熠已坐在那里喝茶,同时给林思诺也倒了一杯茶,林思诺没有再相让,只躬身行礼。然后,坐下。膳食已摆好,荣熠先动了筷子,林思诺随后也拿起筷子,为了避免荣熠给她夹菜,她便快速夹了各种菜放在自己碗里慢慢吃。荣熠看着林思诺,未说话,只是目光都落在林思诺的脸上。林思诺未抬头,她知道有道目光一直盯着她,她不想对视到那道目光,所以她不看,只吃。两人用完早膳,林思诺随荣熠去了书房。

书房,荣熠还未来得及和林思诺谈林濡一事,便有侍卫进来向荣熠躬身,说:“世子,皇上请您立刻进宫。”然后,退出书房。

荣熠来到林思诺身旁,说:“诺儿,不要出府,有何事等我回来。”不等林思诺回答,荣熠便大步离开了世子府。

皇宫,御书房,皇帝眉头紧蹙,已过了两日,还未找到林思诺,而林思诺院子里的侍卫,宫女,太监却已然恢复正常,但问过这一些人,他们却都说不出自己为何会睡着了,他们只是听着林思诺念的诗或者就是听了林思诺说的一段话,这些人便不知不觉睡着,失去了意识。这事来的蹊跷,到现下还未查出半点头绪,皇帝自然是着急的,而这两日荣熠作为七星监的首领却未向皇帝上报查询此事的任何情况,皇帝便让人去传荣熠进宫。

荣熠来到御书房,躬身向皇上行礼,皇上抬手让荣熠起身,看向立于殿内的荣熠说:“熠儿,林姑娘的事情可有眉目。”

荣熠微微低头,未对上皇帝的视线,说:“暂时还未有。”

皇帝听闻此话,手重重拍在书案上,七星监办事还从未如此这般无用过,但皇帝却不能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但只这拍桌子的动作已然表达出他心中的怒火,连站在旁边的高公公身子都颤了颤,而荣熠却未有任何反应。

他说:“皇叔,林姑娘应是已出了京城,七星监的人现已在整个缙国寻找。”然后,未再说话,低垂眼睑未看皇帝。

皇帝定睛看着那站在下面的人,亦未说话,他在想荣熠说的话,林思诺已离开了京城,那么要找到她便需要更多的时间,而他不想等那样久的时间。皇帝看着荣熠说:“加派人手,尽快找到林姑娘。”然后,向荣熠挥了挥手。

荣熠躬身,说:“是”。然后,转身离开。

皇宫内院,三皇子荣彦在寝殿,抬头望向天空,湛蓝地天空澄澈无比。他想起第一次遇见林思诺,救起她时也是这样一个湛蓝的天。然后,他与她一起经历了许多。现在,她逃出了皇宫,他想去找她,找到她便不再离开她,他不想回这皇宫,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留恋,这里的权势、地位他都不想去争,上面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在争太子之位,而下面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虽然,他们比他小些,但是只要皇帝一天不立太子,那个位置谁都可以觊觎,这明里暗里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也永远不会停止,世间最是无情帝王家。荣彦两次请求皇上恩准他出宫都被拒绝,而他的母妃兰贵妃亦一直在劝阻不让他出宫。以荣彦的武功他是完全可以出去的,但他不能那么做,他不能置他的母妃于不顾。现下,他只能呆在这皇宫仰天长叹,他为何要生在帝王家,正如林思诺所言,这就是一个牢笼,不仅是后宫中的妃子的牢笼,亦是他这个皇子的牢笼,除非有一天他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才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是的,只有他坐到那个位置,他才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这一刻,荣彦突然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了,不是为了权利和地位,而是为了一个女人。荣彦仰天大笑,那笑是那么的凄凉,但那凄凉中又带着斗志。

荣熠离开皇宫后,在京城的街道绕了几条街后,让侍卫带他去了林濡借住的那个普通百姓家。马车停在门前,有侍卫去敲门。片刻,有人来开门,侍卫便直接让那人请林濡出来。那开门的人先是一愣,尔后让侍卫稍等,半盏茶的功夫那人带着一位头发半白,一身青灰衣袍的人过来,过来的这人正是林濡。他走到门前,看着门前站着的侍卫,侍卫向林濡躬身,说:“林老爷,我家公子有重要的话要与您说。”然后,侍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濡顺手势看过去,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马上,林濡站着未动,他不知道此来人为何人,他不敢轻易过去。侍卫看到此,在林濡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林濡马上朝马车走过去。因为侍卫在他耳边说的那三个字是:“林思诺。”

林濡上了马车,看见车里坐着的荣熠,他并不认识,但他想既然刚才那个侍卫对他说了诺儿的名字,那他们定是知道诺儿的消息,即便有危险林濡也要去。林濡上了马车后,荣熠让他在身边坐下。然后,让侍卫仍是绕两条街再回世子府。而今天荣熠出门时侍卫给他准备的马车不是世子府的马车,而是很普通的一辆马车,再去皇宫时,也未直接停在宫门外,而是停在皇宫外的两条街上,侍卫亦穿着家丁的衣服,看着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家丁。一路上荣熠并未与林濡说话,直到马车驶到世子府的后院一个角门处。荣熠请林濡下马车,两人下了马车进了角门,荣熠带着林濡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林思诺在荣熠离开后她又坐在一排排书架间看那些关于巫术的书。此刻,她正看得入神,书房门被打开,她也没有注意到,而在书房门打开后,荣熠带着林濡走进来,走到书房内间,林濡在那一排排书架中,看到一个身穿月白衣袍的少年正在专注的看书,而林濡一眼便认出那是林思诺,他快步走过去,站在林思诺面前。

林思诺正看着出神,突然眼前站着一个人,而这人不是荣熠,林思诺抬头,这一看她呆住了,“父亲”,林思诺叫着林濡,倏地起身,手中的书掉在地上,她握住林濡的手,眼泪涌出,口中叫着“父亲,父亲。”林濡眼圈业已湿润,他没有想到就这样见到了林思诺,而林思诺也未想到会在此见到父亲,林思诺握着林濡的手,含泪问:“父亲可还好?”

林濡亦湿了眼框,说:“好,诺儿,终于见到你了。”

父女两人走到书房的桌前坐下,林濡便问起了林思诺失踪的事情,林思诺便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细细说与林濡听。林濡听后眉头微蹙,他觉得这其中有些事情是他没有弄明白的。林思诺亦问了林濡来京城后的事情,林濡也简单向林思诺说了。林思诺听完后又问:“父亲,我回青州老宅并没有看到乳娘,您知道她的去向吗?”

林濡听到林思诺这一问,有点意外,他以为李寒香会在老宅等着林思诺,并没想到她会不在。林濡离开青州时两人约好,林濡来京城找林思诺,而李妈则在老宅等林思诺。所以,李妈不在老宅,林濡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他觉得心中不安,难道是鸢珑长公主的人找到了他们。所以,李寒香才会离开。林思诺对林濡说:“父亲,李妈给我留了一封信放在老宅,她让我看完信毁了,但我一直带在身上,我不太明白李妈信中所说的事情。”说着,林思诺从怀中掏出那封信,这信因为要保密。所以,林思诺一直带在身上。林濡打开信,看完,他怔了一下,李寒香在信中已然把林思诺的身世告诉了诺儿,只是没有写明当年林思诺的母亲,雀灵国的皇妃林芩诗是被谁陷害而死。在林濡看来,林思诺知道关于她身世的事情越多,她就会越危险,而现在李寒香的离开和给林思诺留下的这封信已然说明,雀灵国的长公主鸢珑已经发现了他们,甚至已经动手了,而现下李寒香生死未卜。林濡现在最需要做的便是马上离开林思诺,不能让人知道林思诺在哪里。当年,林思诺一出生便被抱走,除了林濡和李寒香,就是宫里接生的老妈妈见过林思诺,如果林濡与林思诺在一起,就会暴露林思诺。所以,林濡不但要马上离开这里,他还要回到雀灵国去,只有这样,鸢珑才不会认为林思诺在大缙国。想到此,林濡对林思诺说:“诺儿,你乳娘信上说的是真的,但你不需要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你母亲临终前唯一的愿望便是你好好的活着,如所有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你这一生都不要回雀灵国,那里已经没有你的家,你回去只有危险,所以你留在这里,以后遇到心爱之人,便成家好好过日子。”说完,林濡眼圈再次湿润,他说:“诺儿,现下皇上已下令在全皇城找你,你暂时先留在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等以后有机会离开京城,也不要再回青州了,找个人少的地方住下来,好好照顾自己。”说罢,整个眼框都红了。

林思诺看着林濡问:“父亲,您不与诺儿一起吗?”

林濡看着林思诺说:“诺儿,父亲不会与你一起,信已看过,我并非你的亲生父亲,我是你的大伯父,日后,我不会与你一起生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

林思诺哭了,她说:“您是诺儿的父亲,从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您和乳娘在我身边,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您哪里都不要去,我们在一起生活,不管去哪里都可以,您老了,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林濡轻拍着林思诺的背,说:“诺儿,我必须离开,我离开了你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林思诺不懂林濡的意思,她问林濡:“父亲,您为何要这般说?”

林濡勉强着笑说:“诺儿,很多事情知道了就是潜在的危险,不知道反而更好,听父亲的话,留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父亲是会回来看你的。”说罢,林濡起身。

林思诺也跟着起身,她不知道林濡要做什么,她怕父亲会马上离开。

事实上,林濡也确实是想要马上离开。他转身向书房外走,荣熠站在书房外间,他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他并没有刻意要避开,只是他不知道林思诺让林濡看的那封信上写着什么,但他猜也就是因为那封信,林濡才要马上离开。

林濡走到书房外间对荣熠说:“这位公子,多谢你救诺儿,日后,也请你多照顾诺儿,护她安全,老朽此生都感激不尽。”说罢,林濡深深向荣熠鞠了一躬。荣熠没想到林濡会向他鞠躬,忙上前双手搀扶林濡。林濡直起身子,接着又对荣熠说:“可否请公子送我出京城?”

荣熠听闻此话,虽不明白林濡为何这般做,但他知道林濡一定有不得不这般做的理由。他点头应“可以”。他会安排人保护林濡,虽然他不会告诉林濡,但他会这样做。

林濡转身看向身边的林思诺说:“诺儿,不管以后遇到何事,都牢牢记得,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然后,转身走出书房,荣熠跟上,林思诺在后面跟过去拉住林濡的袍袖,嘴里喊着:“父亲,父亲。”

林濡用力甩开了林思诺抓着他袍袖的手,快步离开。

林思诺被林濡用力一甩,摔了个踉跄,但她站稳后继续去追已走出去的林濡,然后不断地叫着:“父亲,父亲。”

林濡未停下脚步反而走的更快了,林思诺跟在后面跑起来。突然,林思诺不小心摔倒,扭了脚,她忍痛爬起来,继续追林濡和荣熠。可是,她的脚已然肿了,她看着视线里的两人离她越来越远,她在后面哭喊着叫:“父亲,父亲”。那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但林濡的脚步一点都未停,而反是走的更快了,荣熠听着身后林思诺那悲切的哭声,他的心揪紧。

林濡与荣熠很快走到世子府刚才林濡下马车的角门,侍卫将马车拉过来,林濡上马车,在车上他再次对荣熠说:“公子,老朽拜托你一定保护好诺儿,此生,都不要让她入皇宫。公子,对你的大恩大德老朽终身不忘。”说罢,放下车帘,侍卫赶着马车离开。荣熠打了个手势,有两名暗卫出来,荣熠对他们嘱咐一翻。然后,他往回走。

林思诺的脚扭伤后,她走了没几步再次摔倒,她再次忍痛站起来,就这样几次之后,她已然站不起来,她站不起来,她就望着已完全消失在她视线里那两人的方向在地上向前爬。她的手指已被磨破,渗出了鲜红的血,但她仍在向前爬。荣熠走到她身边,抱起她,但她却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荣熠无奈只得点了她的穴道,林思诺在荣熠怀中晕睡了过去。荣熠将她抱回卧房,给她脱去都是尘土的衣袍和绣鞋,将她放在床上,又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脸和手。然后,把她手上的伤包扎好,他又脱下林思诺的袜子,看那已肿起很高的脚踝,给她擦药轻轻的按摩。这一夜,荣熠没有回书房睡,而是在卧房,他躺在林思诺的身边,看着她,那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上莹莹的泪光,他很心疼她。这一刻,荣熠想起林濡临走时对他说的话,他要保护好她,用这一生保护好她,今生都不会让她进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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